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十月获稻。
苻笙生辰之时,甄茴特意从宫外托人送了个护身符进来,据说是她从南边的一位高僧那儿求得的。甄茴信中说,她总是心忧她命中多舛,又无法陪在一侧,只能以此求个心安。
从那日后,苻笙便一直将这护身符随身佩戴。
不过最让她想不到的是,这次送护身符进来的不是苟家的人,而是王寻。
王寻匆匆而来,把东西和书信交予她,再贺了她的悬诞之辰,便未多言其他,又急急而去。
此事,她虽未对慕容冲提及,想必他也已心知肚明,只是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关系,就是连她,也是不知晓的。
为了一句木桃琼瑶之约,她成了成璋殿的常客。
他看书时,她也偶尔会翻上几页,而他似乎也渐渐越来越少地在她面前看书,甚至在她看书时,会扯上她一起往外散。他最喜欢的,还是绿亭,而她最心悦的,是一起行于林间小径的安宁。
午后,日光散漫,凉风清掠,明明秋意甚浓,却因置身于绿意之中,少了些感觉。
绿亭之中,满地红枫,却是让人故意从西苑取上来的。
慕容冲讽她,别人是青梅煮酒论英雄,到了她手上,便成了青梅煮酒话红枫,英雄女儿也算对上了!
对此,苻笙只是噙一抹笑,潇然煮酒,她赏不了的,他应是能入眼的,何苦拖着人与自己一道。
莫离步履匆匆,脸色难看,甚至连衣服也是乱糟糟的,她顾不得行礼,“公主,出事了!莫石与外边的侍卫打起来了!”
苻笙动作一顿,酒便漾到了手背上,落了几点红,慕容冲皱眉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与她一同起身。
“怎么回事?”莫石是冲动了些,却也不会同外边的人起了冲突。
莫离也是慌了,忘了说清来龙去脉,她边走边道:“公主离开没多久,外边就闹了起来,出去一看,才知是张夫人的两位公主被侍卫拦于宫外,双方起了冲突。”
本也是没她们什么事的,实在是后来那两位公主闹得越发厉害,将进不了北宫的怒火皆转嫁到她们公主身上。莫石本就不喜她们,这么一折腾,触及了她的逆鳞,她又如何忍得了。借着学过几个把式,便闹开了来。一边是两位最受宠的公主,一边是侍女,侍卫们自然知道怎么做最好了。将矛头对到莫石身上,既解了外边那两位金枝的恨,又不会对北宫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他们心中的算盘是打得门儿清。
苻笙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对慕容冲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儿还是回成璋殿?我让秋景去那儿守着,若苻宝……”她微微一顿,便笑着摇头,“算了,估计她们俩也不过是想见我。”
慕容冲看着她的眼神却突然冷厉下来,一把抓住苻笙的手,顾不得伤到她方才的烫伤。
一旁的莫离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到苻笙面前,“容公子,你……”
“莫离,你先下去找代嬷嬷,她知道怎么做,我随即便来。”苻笙强忍着疼,缓下声音让莫离先离开。
慕容冲淡淡地撇了莫离一眼,然后松开苻笙的手,而后将她方才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柔地捋到而后,轻声道:“你知道的事,总是比我想的还要多,真是有趣得紧!”就是不知,她知不知道,他想做的又是什么。
明明是淡漠得无情,偏偏动作又温柔得如似情人,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何意。
他拂袖先行,再回头之时,脸上已然又是往日的模样,“不是要下去吗,还不走?”
苻笙用袖子挡住手上的红,点点头,“好。”
她走向他,他也是静然等待,直到她走到他身边。
莫离看着前方并行的两人,才发觉她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她总是想着,公主若是只能待在这深宫之中,那多一个能让她开心的人也是好的,甚至还总认为莫石对容公子的抱怨不满,是因为她对公主的过于保护。
莫离心知公主对容公子的心思,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一切似乎都晚了。
慕容冲回了成璋殿,守岁一见到他,就把宫门口发生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
“去找秦女医,让她也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