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会被困于北宫，明明是嫡女，却连个正经的封号都没有？”苻笙按着他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示意他放开。

慕容冲反而将她的两只手都包在手心中，“因为你兄长？”当年的五公之乱，苻承怕是也多少有参与在内，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血洗，更是直接抹去了他的存在，反而由另一个儿子顶着。

苻笙摇头，“说起来，不是阿兄连累了我，反倒是我害了他。”

她两只手的指头紧紧地绞着，被他轻柔地拉开。

“他曾称我为野种，怀疑我是阿娘和清河王苻法所生，这其中，有三分是因为朝堂之上的争权夺位，另七分，却是因为妻妾暗斗。而我与你之间，比那还要再复杂许多，除了这两样，还夹杂着……”

他打断她的话，“那晚我已经说了，你已经不是大秦的公主，国恨，与你无关。至于妻妾暗斗，争权夺位，阿笙，你从来不是省油的。即便是我，当初不也是一次次地为你所惊！”

“那孩子，是秦凌的？”她忽然问起另一个问题。

慕容冲并未警惕她，下意识地点头，半晌才笑了起来，“你诱我。”

苻笙摇头，“我所说的，字字为真。”

“我只是不愿你将这手段使到我身上，因为不需要。”他放开她的手，转而环住她的腰，又拿起她先前做的记录看了几眼，从子瞻原来的位置上拿过那本未合上的水注经，打算继续之前被他打断的事。

“不逼我，我便不会。”她笑着拿起笔，然后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墨迹。

他蹙眉看着，“这是为何？”

“瞧你不顺罢了。”说着，她便垂头写字。

慕容冲将另一只手也伸到她面前，“莫气了。”

华坛县，一众女子方队浩浩荡荡地搬进了东边的巷子，住进几个相邻的院落。子鼠几个兄弟人分别在自己妻小面前低头服小，继而在接风宴上，提起了慕容冲成亲之事，众女一惊，纷纷询问是华坛县的哪个狐狸精，竟更勾得公子动了凡心。

“老鼠，你说，公子这般突兀地要成亲，可是因为联姻？”子鼠家的一拍桌子，皱眉问道。

子鼠头一缩，瞥了眼其他兄弟，各个都装哑巴，他暗骂了声不讲义气后，梗着脖子道：“公子的事，我们做属下的哪里知道？最清楚的也是卯兔，就他见过那女郎！”他马上把责任推到不在场，还没成亲的老幺身上。

“你们兄弟六个就差没同穿一条亵裤了，卯兔若是知道，必定会知会于你们！”辰龙家的最魁梧，脑子却也转的快，“因为，他唯恐你们一个犯浑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最后惹恼了公子！”

“公子忽然要成亲，那秦女医这么多年为公子尽心尽力又怎么说？她好歹救过我家宝儿，这般忘恩负义的事，我可不做。”

这话一出，其她几个也纷纷表态说秦女医也曾帮过她们。

最后，子鼠家的拍案决定，“我们不去，理由你们自个儿想吧！男人啊，就是没良心，喜新厌旧！”

辰龙挠了挠脑门，开口道：“嫂子，这倒真没有，据我所知，公子心里可从来没有过秦女医，不然哪能一个名分都不给，甚至连那小郎君都不问一句的。”

“哼，男人自是护着男人，我瞧着，定是公子嫌弃秦女医年纪大了，而这不知打哪儿出现的小娘子更加年轻……”

“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比巳蛇家的还大些！”寅虎沉声说道：“而且，这事你们不接也成，到时咱们一大家子都回老家种地去。”

片刻，鸦雀无声，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虽比外边的娘子悍了一些，却也都是以夫为天的，虽为秦女医抱不平，却也没有拿自家夫君的前程换的。只是，不过如何，最后虽应了下来，但心底终究是不舒服的。

而不舒服的结果，就是秦凌开始不停地应付来客，听她们拐弯抹角地说着公子的事，有直接的就差没让她直接求欢去了。关于苻笙的事，她是有耳闻的，知道得并不多，守岁偶尔会露出那么点口风，而现在，她大致已猜出了结果。

她只是笑着谢过，然后再一一送走她们，神情无恙，态度与往昔更是没有一点差异，只除了在配药之时，放错了一味药。

而苻笙则不同，仿佛自慕容冲出现后，事情就多得乱了她的生活。

段随近日古怪得很，每日天没亮便往外跑，入了夜才回来，衣服上尽是泥土，身上也多了不少青紫，好在莫石随甄茴去了郑西，不然他定是要被抓着问个究竟。苻笙大约是知晓他的去处的，只是看他那兴奋劲儿，也就让秋景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