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里边女眷众多,段将军又是年轻的儿郎,就这般进去多有冲撞,还是我让人请内人过来!”韩延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找出到底是什么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让人去请韩夫人,然后硬是拖着段随往书房去。
一道娇声怒斥着传了出来,韩延脚步一顿,朝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去和四娘子说一声,就说有客,让她回屋呆着去!”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拐角处已经拐出了个人,正是高四娘子。她看到韩延,显然也是一惊,顿时脸色惨白。
韩延狐疑地看她一眼,就见她忽然迎了上来,对着他百般示好,完全不顾及身边站着的外人。
苻笙尽量低着头,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段随原就一直打着往里去的主意,一开始也并未注意到她,只是目光微微一掠过,他忽然就再也无法挪开了。
“别胡闹,你先回去!”韩延朝高四娘子冷声道:“没看见这儿还有客人在!”
他一转头,就看见段随此刻的模样,再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就落在了苻笙身上!
段随慢慢走向苻笙,朝她行了个礼,却没有喊“姨母”,而是有些生疏,又柔肠百转地唤着,“阿笙。”
众人皆惊,一会儿看向苻笙,一会儿看向段随。
而苻笙,则是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她看着他,眉头紧蹙,最后垂下眼,问:“你一个人来的?”
“是。我一个人来的,来接你回府。”他直言以告。
“好……很好!看来某真是被当做猴儿耍了!”韩延哈哈大笑,却怒得脸色发青。
段随温言笑语地作揖,“还要感谢将军这些日子照顾她,日后,段随定当报答此恩。”
“她怀的是你的孩子?”韩延的目光阴冷,如即将出洞的蛇蝎。
“我一直在找她。”段随并不直接回答,却暧昧不已。
苻笙还没来得及解释,外院就忽然跑进来个随从,急急地禀报道:“郎主,外边……”
“不用禀报了,省得你们又窜通一气!可算是等着你回来了!”孙娘子已经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跟在她后边的正是最近都没好脸色的卯兔。
段随脸色一变,他就要拉着苻笙离开。
苻笙却忽然避开了他,甚至在他要强行离开时,忽然拿下头上的木簪子,抵着手臂上渗出的血,眼神决然。
她害怕,只要他一带她离开,恐怕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慕容冲了。
段随是她带大的,她知道他的性子,执拗而又霸道。
“段随,你走吧。阿孙来了,我不会有事。”苻笙漠然开口。
“你就非他不可是吗?”段随眼中闪过痛色以及恨意。
“是,非他不可。”
段随问:“如果他死了呢?”
苻笙还没回答,卯兔和孙娘子已经走到近前,只不过盛怒中的两人甚至都没注意到一旁的苻笙。
卯兔直奔韩延,指着他一字一字地问:“韩将军,据说您府上还养着一位我的外室?可否请出来让我认认脸,我倒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在梦里见过!”
韩延的神情,早已不止是难看了,他冷笑着拂开卯兔,“那便要问问段将军这位心头上的人了?”
“阿孙,是我打了卯兔的名号,你莫生他的气。”苻笙苦笑着看着此时震惊地望着她的孙娘子。
孙娘子马上奔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她,眼眶一热,哽咽得说不出话,“不生气……阿笙,我不生气!还好你还活着……还活着!”她好好地打量着苻笙,喜极而泣。
苻笙刚想安慰她,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慕容冲,嘴边的话语像是被冻住一般,再无法言语。
慕容冲就那么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苻笙怔怔,恍若似梦,她手上的簪子终于松开,从未流露过软弱的泪水慢慢滑落腮边。
她听到他说:“阿笙,我再也不敢弄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