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石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自己主子巧笑嫣然,眉眼之间都是娇俏,而蹲在地上耐心帮她穿鞋的,是如今燕国的天子。
她回头看了眼跟在她后头进来的秦凌,嘴角勾了勾。
听到声音,苻笙抬起头,看到秦凌时愣了愣,猛地收回自己的脚。
慕容冲轻拍了她的脚一下,“别动,以后就熟了,我可不像你那般傻!”
殿内一片安静,直到他站了起来,拉她起身。
看到秦凌,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苻笙先打破沉默,“我先喝药吧!”
听到这话,慕容冲不由皱眉,接过莫石手上的药盏,“不是说没有生病吗?这又是什么?”
“调养身子的,最近睡得不好。”她笑盈盈地拿过,眼睛也不眨一下,将苦得难以下咽的药一口喝了下去。
“可是很苦?”他看她眉头蹙着,便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她笑着摇头,“比以前的可好多了。”
秦凌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俩甜蜜的模样,指甲更狠地戳着手心,直到渗出血来。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但是现在,她却宁愿再也见不到他!
“陛下安康。”她行了稽首大礼。
慕容冲坐在榻上,对着苻笙道:“你先去用早膳,我过会儿就来。”
“不要去。”她摇摇头,故意赖在一旁,“我可不想让你们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我得防着你放错。”
他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手,“我这可是在你的地盘,哪里敢惹你,乖,你先出去!”
她当作没听见,反而对着莫石道:“莫石,你先出去。”
莫石躬身退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横了她一眼,“罢了,随你,醋坛子!”
当他一看向地上的秦凌时,却是满目寒光,一脸厌恶,“这等背主之人,你还留她做什么?”
秦凌一颤,抬起头,却见他似乎连看她一眼都嫌脏,更觉悲凉。
“奴婢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为了陛下,望陛下……”她话还未说完,一只茶盏已经掷到她眼前,若非苻笙及时推了慕容冲的手,她此刻怕已头破血流。
“你算什么东西?朕的事何需用你来操心!勾结外贼,构陷夫人,你还有理了!”慕容冲大怒,就差直接上前一把掐死她。
苻笙叹了口气,“凤皇,这些事,都等出去后再说吧!你就当是看在她这些日子照顾我的份上,到时,你将她是打是逐,我都不会插手。”
慕容冲看着她,缓缓地道:“她所犯的,是死罪!”
“但随陛下处置,奴只愿陛下安然离宫,莫以身犯险,您便当是当日灞陵上偷偷救你的秦阿姐……最后的心愿。”
“朕自然会如你所愿。”他冷笑着看着她,“看在当日的份上,朕这些年对你一忍再忍,也警告过你,只要不触及朕的底线,不让阿笙难做,你的日子自然不会变。可是,这次你越界了!”
秦凌有些悲哀地笑着,“怎么不会变?陛下您从前还能看得见其他,您曾经眼里有我,但是现在您眼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无情地剥离她最后的安慰,曾经。
“朕告诉你,从前,朕的眼里没有任何人,更遑论是你!”他曾经连苻笙都弃了,一心只有一件事。
她不相信,有些疯狂地跪着向他扑来,却被一脚踹开。
她似是抓着最后的浮木,呢喃着,“不可能,陛下您从前待我,比待公主还好!您不是还特意送了我一盏灯,上边说与子同袍……”
“简直是胡说八道!”慕容冲怒叱,一转身,就看到苻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慌忙解释:“阿笙,我没有。”
“那那盏定情的花灯,你给了谁?”
他扶额,真是说与不说都是错,“那时我确实是想诱惑你,便亲自提了三百诗,但是在写到那首时,我偏偏怎么都下不了笔,最后写好了,却还是没将那灯挂到林间,而是让守岁拿着扔至湖中。”那日整个北宫都是灯火辉煌,湖中也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他也不知那灯怎么就到了他手上,现在想来,定是守岁那狗东西了擅自做主了,可这话,他说出来她怕也是不信的,反而会认为守岁不过是给他背黑锅。
苻笙瞪了他一眼,“你那时可真坏!”
慕容冲点头认错,“是我不好,但我对你,从未有过二心。”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说话。
秦凌只觉得讽刺,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无心无意,她偏偏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