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而已，换了是她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她可能都会这样说。只是刚才婉拒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庄亦琛回到加护病房，他的姥爷还在观察中，上面写着闲人免入。他站在窗户外面，隔着玻璃看他姥爷，姥爷汪国强正躺在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眼睛紧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Doctor.Zhong说如果醒得来，恢复不是问题，如果醒不来，情况会很糟。
很糟?会有多糟?庄亦琛明白医生的意思，醒不来，可能老爷子就瘫了。
看了一会，走了过去。助理小刘还没走，见他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
庄亦琛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私立医院不说别的，这环境卫生都是极好的，座椅被擦的锃亮。
“那些人呢”庄亦琛指的是他那几个舅舅。早上一来就叽叽喳喳不停，一开始还假模假式的关心两句老爷子的身体健康，抓着医生问了一通做戏，不过两个小时便露出原型，旁敲侧击着家产问题。庄亦琛看着心里冷笑，可到底是外孙，这种事不好插手。
“等了一天，见等不出个结果就走了。”小刘如实地说。做了一天旁观者，也忍不住感叹，有钱人家的感情比纸薄。看着老板这些亲戚在上层社会是有头有脸，走哪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实际上一扯到利益就六亲不认了。
庄亦琛讽刺的笑着，掏出烟来，点着，没抽，就那样夹在手指之间。
“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七点叫司机来接我。”
得到命令，小刘立马回去了。
小刘走后，整条长道上就剩下庄亦琛一个人，安静的诡异。中间护士长来了一趟，让他去VIP休息室坐着，他没应。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响着，他看着秒针发呆，不一会就感觉眼皮重了。调整了一下姿势，庄亦琛闭上眼睛，许是今天这么一顿闹扰的，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醒来时，他看了一眼，时针指着十一，比自己想象中的晚。准备起身时，颈部因血液不畅而有些酸痛，庄亦琛转动着脖子打算去买杯咖啡。
私立医院没有咖啡贩卖机，一般都是护士直接冲泡好拿给病患家属。庄亦琛不知道这个，直接走到服务台，问值班的护士哪里有咖啡卖。
值班的护士一看是他，也不打算拿咖啡粉泡了，直接打电话叫了一家高档咖啡厅的外送。
“庄先生，一杯美式是吗？”小护士甜美的说，讨好意味明显。
庄亦琛不想理她这些弯弯道道，斜着眼没看她。不只想到了什么，在她挂之前说了句，“两杯。”
小护士唯唯诺诺地对电话重新说了一遍，有些好奇为什么多加了一杯，据她所知今天就庄先生一个人陪夜啊。或许人家想喝两杯也说不定。
庄亦琛靠在墙上站着，想着这一夜还挺长。远处的小护士，看到他这副模样，瞌睡虫早就跑了。
灯光打在他身上，一身西装笔挺，头低垂着，额前一缕头发耷拉着，禁.欲又性感，五官深邃，真是人间极品。小护士如是的想着，两眼冒光。
咖啡到了，庄亦琛从护士手上接过，转身往电梯走。他记得不错的话，之前她按的是十。
十楼就一个科室，很好找。也没问其他人，绕过两条道就看见了“医生办公室”几个字。
走进一看，就程一静一个人值夜班。现在她正趴在桌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今天五号房的一位冠心病患者夜间病发，几个护士急色匆匆地找到她，忙活了半天病人才稳定下来，程一静回到办公室便忍不住睡着了。
庄亦琛看了一会儿，不好叫醒她，握着两杯咖啡打算走。刚要抬腿，程一静动了一下，似乎知道有人来，眼睛睁开了。
“给你。”庄亦琛递出左手的那杯咖啡。
程一静没接，脑子还处于混沌中，终于伸手，“谢谢。”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善良给自己买咖啡，感觉这一天都处于玄幻中，他的态度太不同于以往了。
庄亦琛没别的意思，一时兴起罢了，想到她也要熬夜，就多让买了一杯 ，或许是今天感受到了生命可贵，慈悲心发作。
程一静从办公室出来，和他一起坐到隔壁的公共休息室。
“你的姥爷，好些了吗？”程一静说姥爷两个字有些生硬，香港不这样称呼，就直接是外公。
“还在观察期。”庄亦琛简单答着，西装已经皱了，烟盒也空了。
“每天都要值夜班吗”他有些烦躁，没有烟只好靠聊天转移注意力。
“不是，三天值一次夜班，有时候七天。”程一静没话找话，“听陆岩说庄先生也在美国念的书”
庄亦琛在国内读完本科才去的美国，爷爷奶奶去的早，他跟姥爷亲，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会是他来陪夜。姥爷有些守旧不愿让他去国外，觉着自己国家的教育也挺好的，没必要读什么洋墨水。于是硬生生在国内读了四年，后来庄父觉得还是应该去，趁老爷子不注意就偷偷把他送到美国读了硕士。
他轻描淡写着，“是呆了几年。”
“是S大还是H大”想了想，程一静对他的名字没印象。庄亦琛比他们大了好几届，程一静没在华人圈里看见他也正常。
“S大。”
S大以商科出名，难怪。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没话说了又安静下来，慢慢的的把一杯咖啡喝完。两个人发着呆，等着漫长的夜晚过去。
程一静想着，这一晚两个人都在照顾病人，这种感觉有奇妙。
坐了一个小时，庄亦琛打算回去，两个人都出了休息室。
“走了。”
“再见。”
凌晨时，程一静抵不住又睡了一会儿，庄亦琛倒是睁着眼到天明，不知是不是咖啡的作用。
早上七点，庄亦琛的司机早早地就等在医院大门处，庄亦琛跟医生说了几句多多留意，就离开了医院，打算回家洗澡换衣服。
程一静醒来跟另一个医生交班，也下了班。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看不清车牌，不知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