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看见了我哥的窘态，越发的笑起来，两手插着腰，道:“你瞧瞧你罢。当兄长的居然占妹妹便宜，真是做得出来！”

说着，又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呦，怎么了，笑的这么高兴。”

我们又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妇人，个高腰粗，手大脚大。穿着黑布棉袄，踏着灰棉鞋，裹着头布，看不清脸，手里抱着一抱硬木。到了近前，解开头布，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看见我哥，当即就笑了:“呦！这是哪一个？怎么没见过？”

说着，蹲下身，把手里的硬木往与摊子连在一起的锅炉里填。我哥见着这妇人，也笑了:“牛姨。”

“诶！”那妇人极高兴的应了一声，原本黝黑的脸庞显出些红色来，有点紫红色泽。

牛姨问:“要吃什么？看看。”

我哥脸上挂满了傻笑，让他原本就圆润的脸庞越发显得圆。我把手里的那锭银子递过去，对老板道:“这一次能不能再请我们吃一顿？”

老板笑了，把银子又递回来，道:“白吃恐怕不成喽！”

我又把银子递过去:“我们要这钱用处不大。”

老板又把钱递过来:“这钱我拿了，良心不安。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怎么可以收回来？小丫头安心拿着，别给我添乱。”

那牛姨见了，脸色一变，对我哥道:“嗨！不是和你说过了，要吃碎食就往我这儿来，别偷薛大人的东西。”

我哥撇撇嘴:“这次没有。”

牛姨用一根细木轻轻打了我哥一下:“哼，臭小子，每次都这样说。”

说着，却架起了火，老板问我哥:“这次可没有糯米糕了，只有点芙蓉面，要不你们凑合吃点。”

我哥大概是因为蒙受了不白之冤，鼓着嘴:“好。”

老板笑了，笑骂道:“什么样子？”

说着，牛姨把一个铁锅里放上水，又架上黄竹编成的蒸笼，又在蒸笼上铺一层白布防黏。架在锅炉上，老板把手里的几团面和旁边已经捏好的几团面，放在牛姨刚刚起火的锅炉上，先烤一下，再捏一捏，再放在蒸笼上，盖上盖子，用围巾擦擦手。又开始捏面团。

我哥本来想要继续鼓一会儿嘴，奈何鼓嘴不能张口说话，所以他没能坚持下去。我哥问:“怎么这次没有糯米糕了？”

那老板道:“上一次集市东西好卖，全卖完了，又恰好糯米涨价，所以就改卖这芙蓉馒头了。”

我哥问:“哈，生意不错啊！”

牛姨笑道:“托聚一大人的福啊！如果不是聚一大人，恐怕也就只能保住本钱。”

我有些不解，难道我来天南还能推动天南经济建设加速？问道:“这和聚一大人来有什么关系？”

牛姨笑道:“一听就知道你们是不掌家的。你不晓得啊！”牛姨指着离了几个摊子的玉莲堂，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发迹的？全是因为当年得了宫里一位贵人的赏识，倘若宫里的那些人说好，那老百姓们能不知道好吗？肯定都抢着买。聚一大人呢！那可是比宫里头那些人说话还公道的人物，倘若她能帮你东西说一句好话，是能让九国都信服的。”

我点点头，明白了，这大概是所谓的明星效应罢。

牛姨又指着那几个摊前摆牌子的，双手对插袖的人道:“你瞧这些人，都是想着聚一大人啥时候能到他们摊子前买东西，讲两句好话，让他们能够名震九国之间。”

老板拉着牛姨的指头，道:“嗨呀，说的啥呀？再去帮我看看能不能取点水回来。”

那几个摊子上的人都已经往这边看过来，牛姨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儿了。就挑起两个桶，往西方去了。

我问老板:“诶！这怎么反过来了？不应该是老板你去挑水吗？怎么……”

我哥拉了拉我，老板一个笑，从旁边的地上拾起一根粗壮的木枝，道:“这棵木头，是我半个腿，没了它，不好走路。”

我没反应过来，我哥使劲掐了我一下，疼痛刺激了智商，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啊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老板却豁达的很，道:“说什么呀？我啥也不知道，你也啥都不知道，听到没？”

我点点头。

又过了片刻，老板把蒸笼里的芙蓉馒头捏出来，道:“好喽，能吃了。吃吧。”

我哥手快，第一个从老板手里拿馒头，可是刚刚拿起来，就立即甩手，如同触雷一般，拼命甩手，叫到:“好烫！好烫！”

这时候恰好牛姨挑完水回来，看见这副光景，瞬间就猜出了大概，笑道:“哈，猴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