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哼了一声,道:“鬼丫头。”
我觉得打趣师姐实在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又道:“师姐啊,你说方少爷哪里不如周叔叔了?比周叔叔年轻,比周叔叔家势大,比周叔叔会说话,究竟是哪里不如周叔叔啊?”
果不其然,师姐又红了脸,道:“哎呀,你什么都不懂,这种事不是这样算的。”
我问:“那是怎么算的?难道不会说话,没有家势,不年轻才有高分吗?”
师姐叹到:“算不明白的。”说罢,又道:“你现在睡一会儿罢,明日子时,你就要祭天了。”
我嚷嚷:“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他不会背叛天南呢。”
师姐没回头,绕过屏风,隔着屏风道了一句:“因为他是你哥的师兄。”
我一愣: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仔细想想才明白,既然是我哥的师兄,那也就是邱涵的弟子了,邱涵摆明了站在师姐这一边,那为姓方的仁兄,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违背他师傅的旨意吧。
这也让我突然想起了邱涵的称号——师圣。我现在看到的邱涵的弟子只有两位,一是我哥,二便是这位方公子了,这方公子看似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可我哥……真是不想说他。
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就…怎么就……唉!
我靠在松软的椅搭上,觉着这一天过得实在漫长,又对明日的祭天有些许不安,心中略有担心。
看了看镜子中衣着绮丽的女子,又看了看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又怕把头上的各类装饰碰坏,所以小心翼翼,一场觉睡的实在是困难的很。
睡了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喊我:“聚一大人,该启程了。”
我茫然的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侍女,我问:“快到子时了?”
侍女道:“距子时还有些时候,只是聚一大人还得准备准备,不然……”
我叹气,望了望外面的天,竟还有一轮明月,真是稀奇,前几日才下过雪,今儿便得了晴。
我点点头,示意侍女带路,侍女便在前面引路,带着我从后殿门出去,转了几个弯角,又到了一处大殿的后门。
到了正殿上,不禁一惊,殿中已经站了数十人,见着我来,都齐齐的行礼:“拜见聚一大人。”
我被吓得有点糟,不知该如何回应。还未待我回应,便有一个带着高帽的男子道:“那几个,还不速速替聚一大人换装?”
我不免又惊,难道我身上的衣服乱了吗?我走过来时已经是颇为小心了。
几个侍女上前来,替我戴了一顶有帽帘的尖帽,给我手脚上都系了一颗银铃,帮我脱了布鞋棉袜,又解了豆绿宫绦,换上一佩黄线白玉宫绦。
又替我小改小修了几处,方才那人又道:“请聚一大人上‘功’。”
这‘功’是一个代步工具,用四根硬木相交,中间再用无数柔韧的木条编好。当然,这种代步工具虽然简陋,没有遮风避雨的东西,却是天南祭天专用的东西。
‘功’指的意思颇多,一是功德高尚之人的位置,二来与供谐音,有供奉之意,乘上这个位置,有受天南供奉的意思。
而且功的材料颇不一般,极有讲究,四根硬木,得用刚伐下未过三日的乌杏木,这木头不仅坚硬,而且不招虫蚁,每次祭天结束,都会保存下来,每一次祭天,就多一张功。
这软木也不是随意取来,得用二十根软香木,二十根水云木,二十根流香木,二十根彩云木,二十根古皮木穿接相连而成,每个位置穿接的木材都有极大的讲究。做出来的功,带着一股木香,却只有离得极近才能闻到。
我上了功,有四个穿着相同的女子将功抬了起来,抬起来的过程中,我竟感不到颠簸摇晃。
我原以为她们要立刻走,却不料她们只是抬着,并不走。我也不好说着什么,只是按着天缺所给的信息,跪坐在功上。
又过了一会儿,殿门外传来一声鼓响,又有人道:“子时到!”
立即有身着红衣的侍从将殿门打开,抬功的四个女子便抬步向外走去。
出了殿门,我不免一惊,殿门外在向前数丈的道路两旁,立着不计其数的百姓。
四个侍女抬得极平稳,我觉得哪怕她们抬得是满满的一桶水,也不怕会有水撒出来的担心。
可是我却不能不担心,我离人群渐渐近了,道路两旁的人,不计其数。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未脱襁褓的稚儿,有面纱敛容的女子,也有剑眉星目的年轻人,都热烈的看着我。
我被盯的有些紧张,却不好动弹,这人群长之又长,借着月色往人群的尽头看,只能看见他蜿蜒到了相距甚远的山上。
我看着不少人都倒插着袖口,裹着棉袄,都热切的望着我,我不免有些担心,又不敢高声说话。这时人群里不知谁叫了一句“聚一大人!”
这一下像是在油锅里浇了凉水,爆出了惊天的动静,原本穆肃的人群,爆发出震破云霄的声响:“聚一大人!聚一大人!聚一……”
“看诶!那可是聚一大人,替咋们天南祈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