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月,聂颂颂又下了山,回了聂家,铁牛瞧见:“怎么又回来?你就不能给你家那口子一会日子过?”
“妈。”聂颂颂低着头,红着脸:“我有喜了。”
“啊!”铁牛一惊,又是一喜,大笑道:“哎呀!这可好。”又道:“你也别住那山里了,没人伺候,不如这儿周到。”
“晓得,荣光他也已经下来了。只是在他自己家呢。”
“什么‘他自己家’?也是你家。”
“嗯。”聂颂颂绞着手绢,一副忸怩不安的样子:“娘!我们想回家住几月,等孩子下来再回去。”
“不成!绝不成!怀孕时候那还有在娘家的?回去,快点回去。”
“哎呀!娘!要是能,我也不愿意啊!”
这时候恰好聂束回来,瞧见了,便问:“怎么了?”
聂颂颂把话对哥哥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哥,你不晓得我那嫂子多黑心,笑面虎似得,还是家里舒服。”
然而,她的补充聂束全然没有听进去,或者说聂束除了聂颂颂怀孕这个信息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消息接收到。
聂束心中此刻是百感交集,以往时候,虽然妹妹嫁了人,但时常回家,他又劳与事务,所以妹妹嫁人这件事给他的感觉还不明显。现如今妹妹突然怀孕,对他而言,好似九天雷霆。心中百感交集,脸上表情也是复杂,他用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道:“啊!你怀孕了,谁的?”
两个女人都不讲话了,聂颂颂目瞪口呆的看着哥哥,铁牛惊悚的看着儿子。
“咳咳!”聂束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不是,那个,我以为是你们家谁怀孕了。”
“哎呦!哥,这你也能听差。”又拉着哥哥,对着母亲:“哥,你也帮我和娘讲讲。”
聂束此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只是笑着道:“啊!娘你就依着妹妹吧。”
“你怎么也胡闹?”
“怎么是胡闹啊?娘,你想啊,我这第一次怀孕,又没什么经验,在家里处处都能看着,但要是在家里,嫂子才不会对我那么好。”
“这是他们郑家的血骨,她一定对你好。”
“哼!什么呀,荣光他哥哥那么多姨娘,没一个有生育的,为什么?谁也不说,谁也清楚。那难道不是郑家的血肉?”
“不一样,那些人碍着了她,你又没有。”
“哼!她眼里头,谁都碍着她,就是落了个天仙下来,她也不满意。”
“你要是担心你嫂子对你不好,我就从旁边选一间房子租给你,再派两个稳重的丫头跟着,这样可好?”
“嘿嘿。到底是我哥疼我。”又向母亲做鬼脸。
聂束脸上在笑,心在滴血啊!他那个屁股后头跟着他的妹妹呦,他那个和他抢糖吃的妹妹呦,他那个和他撒娇的妹妹呦。唉!妹夫叫什么来着?郑荣光是吧,好了,这小子等着吧。
铁牛心中其实也是担心女儿,听见儿子这样讲,心中也是高兴,却不肯现在脸上:“你就宠她吧。”
隔了几日,聂束在离家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又在屋里设了琉璃帐,四方桌,五色珠帘,美人瓢,撒花锦被,木圆椅,山川字画,古人真迹,都是要留着长住一样的搬来摆上,其余一些锅碗瓢盆,毛巾手帕,更是不必细讲。
当时人们瞧着这阵势,都不明所以,仔细探访,竟是搬来给妹妹住的。一时间传为笑谈。
设了这些个还不够,又要在前后植花种木,匠人问:“东家,种些什么?”
聂束仔细思考,种菊?不好,菊使人隐,不该种,自己是官场人,不吉。种荷?不好,白莲则少开花,少花则少子,红莲则太艳,清白人家,不该种。种牡丹?不好,虽是富贵之花,却是太俗,自己家读书而起,不好,不该种。种梅?也不好,梅花喜寒,寒时欣赏,对胎儿不好。不该种。
仔细想了半日,竟没个可选之花,花匠道:“少爷,咱就别为难了。”
最后聂束一狠心,道:“都种上,别管什么花儿,都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