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姐对视一眼，皆是一惊。师姐道:“谁做的？”

周良不回头，拉着缰绳，背对着师姐道:“路上不说，到宫里再说。”

师姐默默无言，周良则把马车架的飞快，万幸是现在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难保不发生什么事故。

来的时候，花了半天功夫，但现在走回路，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道路两旁的房屋古树，不断的后退，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待终于到了宫里，宫门口的侍卫见着师姐，皆惊。

师姐冷面道:“有些东西忘在了殿里，得取来。”

侍卫这才放行，周良入了宫，弃了马车，快速步行。却不往大殿去，而是另寻了一条小路，我问到:“去哪儿？”

周良回头，眼神里的阴翳吓了我一跳，周良道:“去看押犯人的地方。”

师姐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

我们又走了数步，人迹渐渐稀少，到了一处水潭旁。水潭边有数棵老树，在凛冽寒风中不住的摇晃着枝干。树上还有一双鸟，“嘎嘎”的叫喊，好似催魂一样。水潭中水略有些脏，泛着青苔色，当中有一条石桥，用的是灰白的石头。

树下裸露的地上，长着不计其数的衰草。

周良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师姐，却不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正待开口说话，却看见周良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极诡异的笑容来。

我一惊，当下心中就是一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这念头来的莫名其妙，但刚浮现出，就听见数声“飕飕”的破空声传来，又听见数声铁器相击的声音。

刚要环顾四周，却又听见师姐一声厉喝，又是一阵巨力向我袭来，我禁不住后退。却跌入一个生硬的怀抱之中，紧接着便有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刀刃与我的脖子挨得极近，我一下也不敢动，惊出一身冷汗。

待我反应过来时，周遭多了几十余拿刀的黑衣人，外围还有十几个拉着弓箭的黑衣人，皆是虎视眈眈的望着中心。而中心站着的，是师姐！

再仔细看看，周围的地上，零星的散落着数只箭。师姐站在中心，脸上阴沉如死水，先看了我一眼，又转向其他方向。

我顺着师姐的目光去看，我哥，白图，霍服，叶燕儿，都遭着与我一般的待遇——被刀架住脖子。

师姐最后一个看的，是周良的方向，周良却没有什么事。待看见周良好好的，师姐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只是似乎，我心里害怕的很，不能保证没看错。

周良看着师姐，笑了，漂亮的娃娃脸上重新带上笑，对师姐道:“绯儿啊，现在我和你说一说是谁刺杀了聚一大人罢，不然一会儿恐怕没机会说了。”

师姐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周良将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眯起眼睛，咧开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是我呢。”

“诶？”

师姐的脸，向着周良的方向，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一瞬间，师姐的背影，在阳光里显得无比瘦弱，又显得无比孤独。

周良用手指挠了挠脸，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道:“啊，没想到会怎么尴尬啊。”

又向着左右招招手，押着我的黑衣人，用刀抵着我，向前走。走过师姐身侧的时候，我强忍着刀刃给我脖子的划伤，扭头去看师姐。

师姐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眼神，简直是死灵一样。我从她身侧经过时，她扭头过来看我，空洞而凹陷的眼睛，竟不住的颤抖。她的嘴唇上没有一丝的颜色，连着颤抖了无数次，好像想要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白图这时也从他的另一边经过，她又扭头去看白图……

我到了周良近前，一是恐惧，二是愤怒，周良却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眯着眼，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扯我的脸。

“周郎，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周良挠挠头，笑道:“你知道我，这种事情从来不开玩笑。”

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笑道:“你知道吗？这里一共有五十个我的人，都是昨天夜里到宫里来的。不过这个计划，已经准备好几年了。”

说着又顿了一下，摸着白图的头，笑道:“不过一开始的目的是在祭天的时候把白图杀掉的。”说罢又摸摸我的头，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道:“没想到还可以顺便杀掉聚一大人。嘿嘿嘿。”

师姐微微抬头，看向我的方向，这不过一小刻的功夫，她却好像苍老了数十载，她几乎是祈求的声音:“这些人，都是侍卫罢。不然，一夜里，怎么可能那么多人进宫？对不对？周良，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