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图是聪明的,本不应被这些事情缠住。但是,在这场她与白利的婚姻中,她是势弱的一方,她心中甚至觉得自己是攀高枝的人。
而白利对她的好,让她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了忧郁。
她所知道的婚姻都是平等的,男方和女方都是平等的付出,平等的收获。
可是她的付出远远少于他的付出,她的收获却等同与他的收获。
雀图是自尊又自傲的,否则不会在一开始与白利对话中那样强硬又果断。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继续拖白利的后腿了。
她能给白利什么呢?
孩子?孩子每一个女人都可以生,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爱情?白利给予她的爱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这曾经让她高兴,现在却让她难过。
她究竟能给白利什么呢?她所擅长的缝缝补补是白利不需要的,她对各种农作物的生长时间一清二楚,可是这能够帮助白利什么呢?
她自卑了。
她曾经为现在这种生活感到高兴,可是她现在却因为无法付出相应的报酬而痛苦。
她爱白利,正因为爱,所以希冀着她可以拥有着与之相当的力量。
因为她知晓:互相婚姻的两个人之间,不可以有太大的差距。可能会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念旧之人。但这糟糠之妻又在家中做什么呢?无用的缝缝补补,无用的浆浆洗洗吗?
雀图无法忍受被圈养的日子,她是无比希冀力量的,但她又从那里得来力量呢?
雀图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身边是熟睡的白图。
她低声喝道:“翠儿。”
一个婢女应声而上:“奴婢在。”
雀图指着一旁的香炉道:“再点一炉安神香。”
翠儿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香炉去外倒香灰。
雀图又重新躺在床上,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
月光和秋风趁机从门外进来,又重新吹起了雀图的眼睑,雀图看着月光下染上了白光的光滑地板,又看了看身边的丝绸帘帐,孩子在一旁咿咿呀呀的梦呓。
翠儿回来了,脚步微不可察。
雀图问:“今儿外面什么天?”
翠儿一边装想一边道:“今个儿天不错儿,外面月亮也真好,风也不大,娘娘可是想出去走走?”
雀图起身,看向门外的月亮,月光的确很好,丝丝缕缕的月光犹如牛奶一样的撒下来。
雀图裹了披风,对翠儿道:“那便走走罢。”
月光悄悄的为雀图开路,将她的道路照亮。翠儿在一旁拿了一件外袍,害怕一会儿冷了,莫伤到娘娘的身子。
雀图慢慢的走,走到了御花园。
白利曾经带她来玩过,那时还是夏天。荷香绕水,牡丹争芳。
可现在呢?一池枯荷苟延残喘的立在水面上,在风声中发出痛苦的嘶吼。
雀图突然感到有些冷,这冷却不是因为风吹,而是像从心里出来的一样。简直无可防备,雀图不自觉的把披风往身上裹紧了一些。
翠儿见着了,忙把手中的衣裳递过去:“娘娘可是觉得冷了?我们回宫吧。”
雀图穿了外袍,摇了摇头。道:“我想再走一走。”
她看了看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难得月亮这么圆。”
翠儿不说话了,把头低下去,似乎在看地上那皎洁的月光。
天上一丝云也没有,只有一轮明月,挥洒着皎洁的光辉。
雀图继续走,走过了几个宫殿,又走过了几座小桥。月亮还是那么的圆,没有一丝晦暗。
雀图又到了一条流水旁,月亮把自己投影在水中,风儿却把月影吹碎,碎成了一片玉屑绸殇。水却是喜欢这道浑圆的月影,又细心的把她拼回原状。
雀图站在桥上,桥的投影与水上的月光在风吹里交错着。
那桥的投影,在水中与月光纠缠,波光明灭间有无数秋菊也趁机打理自己的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