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十年秋,天气凉爽,适合游玩,然而燕朝的前朝后宫皆无笑语,反而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一年燕朝南方先遇大旱,北方后遇洪水,在朝廷焦头烂额之际,北地驻守边关的几十万大军传来叛变的消息,而叛军首领乃前武安侯叶澜金之子叶安云,消息一传回朝堂,便引起轩然大波。
十年前,武安侯因通敌叛国之罪,被当时刚刚登上皇位的熙和帝下旨满门抄斩,世人都以为一世风光武安侯府已经烟消云散了,谁知竟然还有一子存活于世,还打出“清君侧”的口号反了燕朝,听闻消息的熙和帝勃然大怒,立刻任命三位将领前去平叛,谁知叶安云继承其父的骁勇善战,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先后大败三支朝廷军队,势如破竹,逼近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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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一个月前叛军大败燕军的消息传来,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少百姓易觉得燕朝气数将尽,收拾细软逃命去了,若非朝廷下了锁城令,整个皇城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御乾宫
秋气凉爽,然而御乾宫内伺候的宫人却无不汗流浃背,战战兢兢。
“一群废物!!!朝廷堂堂的精锐之师,竟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对付不了!!!简直罪无可恕,统统抄家问斩!!!”将写有战败消息的折子摔在地上后,由不解气的熙和帝一脚踹翻御案,甩袖离开御乾宫,殿上的宫人无不颤抖着俯身跪下,不敢有丝毫声音,而大内总管王公公只得小步跟上,心中哀叹连连。
“立即下旨!叫那些废物统统上朝来,不来的,一律处死!!!”刚刚的奏折上写着,叛匪叶安云已打散朝廷新增援的军队,将领被俘,大军已快逼近王城,兵临城下了。这也无怪乎熙和帝暴跳如雷。
在这样风雨飘渺的时候,后宫也不安稳,平日里斗的最狠的几个妃子也消停了下来,无不在自个的宫殿内吃斋念佛,希望上苍保佑燕朝福泽绵长。
夜幕悄然降临,整座紫荆城也已笼罩在朦胧昏黄的月光当中,昭阳宫那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宫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一位佳人端坐在帘幕之后的小榻上,手持经文,默默咏念。
这是熙和帝最为宠爱的妃子兰妃叶兰依,她是宫中的一个传奇,从九年前以司制房一个普通宫女的身份,迅速崛起,得到熙和帝的宠爱,九年来盛宠不断,是许多雄心壮志宫女憧憬的对象。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否者生病就不好了。”身为昭阳宫的大宫女,清荷看看时辰,不得不小心上前,轻声道。作为一直服侍叶兰依的宫女,清荷知道自家娘娘的习惯,一天早中午三次都会咏念佛经,九年来,从不间断,只是最近时间更长了。
叶兰依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经书,看了看月色,道:“是不早了,今晚陛下想必是不来了,让他们落锁吧 。清荷,准备沐浴吧。”
“是,娘娘。”清荷福福身够,示意一旁的红忆去落锁,自己则上前扶着叶兰依前去沐浴。
叶兰依背靠着白玉所砌的浴池边,闭上眼睛,任由清荷替自己清洗头发。清荷小心的将头发打湿,拿起池边的香胰子,均匀的抹在黑顺的长发上,慢慢地揉搓着,见叶兰依闭着眼睛,清荷的视线不由得往她的脸上瞄,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被娘娘惊艳到:黛眉细如竹叶,眼眸似秋水盈盈,肤若凝脂,唇如点朱,真正是天生丽质,无需脂粉已是倾城颜色。再加上身上淡淡的女儿香,也难怪会盛宠不衰。只可惜娘娘体弱,否则必独宠后宫。
待梳洗完毕,服侍好叶兰依躺上床,清荷将黑布蒙在水晶玉璧上,宫内的视线顿时暗了下来,关上寝门,一众宫女全退了下去。
夜幕加深,整个昭阳宫全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秋风吹浮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棂,撒满一室月辉,一个突兀的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在寝床旁,“安云怎么样了。”不知何时,本应该熟睡的叶兰依已披衣坐在床沿边 。
“他没事,现在的局势对他非常有利,明日,大军就会包围京城,陆和知他输定了。”说话的男子有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见之忘俗,恋恋不忘。“师妹,你大仇得报,你知我对你如何,这事情了结后,我们归隐山岭吧,这天下就交于安云吧。”说话间,男子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听着这番话,叶兰依明若秋水的眼眸低垂了下去,不作回答的说:“师兄,你小心快走吧,叫安云不要操之过急,我等着明日的到来 。”
男子似不忍心逼迫与她,欲言又止后,如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的退去。
叶兰依这才抬头看向窗外洁白的月光,喃喃自语:“师兄,我们难以回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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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本应是生机勃勃的,但这个早晨对与京城的百姓来说却是人心惶惶,家家户户收拾细软,躲藏起来。因为叛军已包围了京城,除了禁军死守城门,京城之内,再无可抗之力。
太和殿
整个朝堂上,再无往日的肃穆,只有朝臣讨论的恩恩作响的声音,有些官员也因为一夜未睡,而衣衫不整,不过此时谁也不在乎这些了,因为生死之关就在眼前。
同样一夜未休息的熙和帝,黑着脸望着吵成一团大臣们,忍无可忍的,一手拍在御案上:“朕叫你们来,不是看你们吵架的!!!是让你们想办法打退叛军!!!现在叛军兵临城下,你们给朕想一个法子来!!!否则朕要你们统统给朕陪葬!!!“
“陛下息怒……“顿时,俯下一片。
“报!!!叛军开始攻城了!!!“一士兵进来传报。
熙和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告诉薛统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京城,打退叛军,朕重重有赏!!!“
此时,听闻凶神恶煞叛军开始攻城,后宫一片大乱,不少太监宫女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坤宁宫
往日里针锋相对的后宫嫔妃,早已乱了阵脚,拥簇在皇后身边,似乎这样可以给她们以力量:“皇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听闻那些叛军凶神恶煞,若是攻入皇城,嫔妾们难逃一死啊!!!“
“是啊是啊……“
“慌什么慌,陛下洪福齐天,那叶叛匪绝不是陛下的对手!!!“皇后色厉内荏道,手指则紧紧的攥着佛珠,”你们看兰妃,她就相信陛下,才如此从容。“
众妃的目光皆转向叶兰依,只见她衣着精美,头戴金冠,妆容无暇,眉心一朵桃花,本就十分的美貌,深深提到十二分,优雅从容的喝茶姿势,在一群无心打扮,慌乱无比的嫔妃中尤为显眼。
听到皇后提到自己,叶兰依只放下荷花杯,抬眸微微一笑,也不作答。众妃不由心生嫉妒:怪不得皇上对兰妃盛宠不断,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不好了!!!娘娘,城门破了!!!“真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殿外传来,众人定睛一看,是皇后宫中的大宫女碧玺,刚刚被皇后遣去打探消息的。
“怎么回事!!!“皇后”蹭“的一下站起来,佛珠掉在地上也顾不得管了。
“娘娘,城门破了,薛统领抵挡不住,燕朝要亡了!!!”碧玺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殿中众人听闻这则消息,都呆了,好几个人反应不过来,晕了过去。在这嘈杂之中,唯有叶兰依的嘴角微微翘起。
当城破的消息传开,整个京城乱成一团,太和殿中熙和帝手持滴血的宝剑,披头散发地呆呆的伫立在大殿中央,周围还有几具温热尸体,其他人,早在城破消息传来时,四散逃命去了。
“陛下。”清冽剔透的声音从熙和帝的背后传来。
“爱妃。”熙和帝回头一看,来人是盛装打扮的叶兰依,忍不住上前去拥住她:“燕朝亡了,在朕的手上亡了……天亡我大燕……”
谁知,叶兰依侧身一躲,闪开熙和帝的拥抱,面露微笑道:“确是如此,陛下你是罪人。“
“爱妃……“熙和帝目露不解。
“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告诉陛下吧,叛军叶安云是叶澜金之子,而我,是叶澜金之妹,那个体弱多病,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叶家五小姐 。”叶兰依带着微笑说着对熙和帝而言晴天霹雳的话。
“不可能!叶家满门抄斩,不可能再有活口。”熙和帝瞪大双眼,犹自不信。
“能有一个叶安云,就有一个叶兰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