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非是我可为。”孙悟空道。
“你可想改悔?”
“小泥鳅儿,你不晓得?”孙悟空笑嘻嘻道。
“若不想,便不做改悔的模样。”敖烈答道,“做来何用,菩萨佛祖皆看得洞彻。”
“菩萨同我说百年后将有取经人途经此地,叫我护送他。”
敖烈便笑了。
“笑什么?”孙悟空道。
“倒是巧得很,观音也同我说要护送取经人之事。”
“看来便是同一人了。”
“亦是好事。”
“你如何作想?”孙悟空问。
“取经人乃如来座下弟子金蝉子投身所化。”敖烈道,“亦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怕是也给天地关得厌了罢。”孙悟空咧嘴笑道,“再去跋涉取经,岂不是可怜。”
晓得孙悟空打算,敖烈便不说话了。
“孙悟空,你可晓得这天界的规矩?”敖烈忽又开口道。
“怎么?”
“这天界,声响只许有一处,话语只许有一句,若有旁的,便硬要叫你服他。”敖烈道,“是佛是道,俱一个样。”
孙悟空不语。
“你若是不服,便要换着法子叫你服。”
“譬如这金蝉子,慧根早驻,不过是辩法通理,为一金鼻鼠吹灭佛灯,便成了动凡心,被贬下世来。”
“佛有割肉喂鹰,这金蝉子不过是助了只金鼻鼠偷喝灯油,即成动凡心。”
“看来这凡心动与不动,皆凭这神佛一句话。”
敖烈慢慢将话全说完,孙悟空只是在旁静听而已。
“他们要你在这五指山下自省五百年,是要你服他们。”敖烈道,“若你偏不服呢?”
孙悟空道:“若我偏不服,他们便要寻叫我服的法来。他们忘了我孙悟空是哪个,要叫我服,便是这天地间一个大笑话。”
“天上的规矩是么,话语只作一句,我便要看看这天规改不改得,要叫这天上话语,只余俺老孙的一句。”
“便解脱了取经人罢。”敖烈将孙悟空打算说出。
“自是要的。”孙悟空笑道。
敖烈便化身走了。
孙悟空在这石室内仰面躺倒,身上粗布武袍已破败不堪,俱是灰土。
想这茫茫众生,逃不过一个生一个死,想这天地造化,逃不过一个去一个留。
天上众仙有什么能耐,便要主人生死,定世间去留。
所有皆空尽是虚化,若皆空,便何来的这些赏罚?
原说诸神佛五百年一劫,到了这五百年,石猴出世,这宇宙洪荒之大劫,便是他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