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邪。
我知道这一生,我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这辈子我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遇见了张起灵。
……即使这份幸运也没能持续太久。
“喂,胖子,你最近怎么样,改天来聚一聚吧。滴——”
“胖子,在的话给我回电话。滴——”
“喂,活着的给我吱一声。滴——”
“我快撑不住了。滴——”
我几乎每隔一周,就会给胖子打个电话,但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电话就改成了留言。而且这些留言迄今为止,还没被回复过。
胖子失踪了。我联系不上他。
他这一次应该是彻彻底底放下了一切,去找他的云彩。
云彩的死给了胖子很大打击。他虽嘴里不说,但我都看在心里。每次看胖子对着我夸张的大笑,额头挤出皱纹的时候,我都想哭。
我在装。他也在装。我们都在装做自己很好的样子,并默契的谁也不戳破。
问世间情为何物?大概真的只有失去后才会明白。
胖子失踪的第二个月,我徘徊在崩溃边缘。这十年里,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像做着一场长长的,却醒不过来的噩梦。
开始的时候,胖子装模作样的,找着各种理由陪在我身边整整三年。这算什么?陪渡失恋期?我知道胖子是怕我想不开。
我早就明白这一点。胖子是个傻好人。他怕我受不了刺激做出啥事。我都明白。所以就是为了他对我这一份心,我也得好好活着。
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他们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个盼头。小时候盼着能长大,长大了盼着能有个好人家,就算是老了也盼着能有个好归宿。
那我的盼头呢?张起灵?
十年中,我又反反复复的去找过他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只会让我越来越绝望。
现在我和胖子都成了没了盼头的人。
胖子也傻得像我一样,还是念念不忘。
人是愚笨的。老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是那种特别死心眼子的人。十年之约还没到,所以我总是还抱着那一点点幻想。
别说我傻。我只是不甘心。
晚上我总是失眠。一闭上眼,耳边就是呼啸的风声。我会想起很多人,那些离我很遥远的人。你还记得陈皮阿四那个老东西么,现在想起他,我却满是感慨。
时间可以改变人很多。
废话不能扯得太多。我住了这么大的一个房子,可是房子里空荡荡的。你该回来了,要不?我想我该离开了。
我要去像胖子一样,去把盼头找回来。
张起灵,这么久了,该回来了吧?我去雪山接你。你在,吴邪在,你不在,吴邪也陪着你。
你守了十年,以后,该换我守着你了。
吴邪绝笔
闷油瓶不知道从哪扒出来的这封信。这都是陈年旧帐了,陈皮子烂芝麻的事,谁还会记得?
闷油瓶眯起眼睛,挑着眉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不由得脸上一热。我怎么觉得他这是戏谑的神情呢?我有些懊恼,跳起来想把信抢回来。
闷油瓶的力量,现在就体现出来了。他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任由我去抢。信仍纹丝不动的牢牢握在他手心里。
我有些尴尬,讪讪收回了手。
我以前还真是有够天真无邪的,我暗暗骂了骂自己。那段日子已经离我很遥远了,我都快忘记了。
我如期去了雪山赴约,还没到青铜门口,就看见一地的血迹和人面鸟的尸体。像是经过了一场大战。我有些发晕。然后就看见胖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角落里,身体下还护着一个人。那人也浑身是血,看起来离死快不远了,连呼吸都很微弱。
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张起灵!是他!他还活着!他出来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不知道是怎么把胖子和闷油瓶连拖带拽的带出了雪山。现在想想,我大概是全凭着一股信念吧……其实还是有些后怕。
不过索性他俩都没有事。
这样一晃,时间又过去了好多年。现在闷油瓶和我住在一起,他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别提有多闷了。
而胖子,三天两头的过来蹭顿饭。他心中的结,也正慢慢解开,我看得出他脸上真实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三叔还是不见踪影,潘子……
但是现在并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闷油瓶正板着他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用沉默质问我“怎么回事?”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沉默。我又不能说是为了殉情所写的遗嘱吧?他非得把我先奸后杀了。
我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闷油瓶转身就走。我心里一紧。可是接着我听见他说“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我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容。张起灵你这个又傲娇还臭屁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