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尾随着他们爬了上去,刚出楼梯口就听到轰乱的声音。循着声音跑去,是我们教室楼上的隔壁房间。
里面是今年高一的同学,这群小家伙们应该正在上自习并没有老师管理。乍见蜗牛爬上墙来,显示惊吓,后选择了和我们截然不同的做法。
他们打开窗户,用墩布,扫把等去桶韩瑞,把它从墙上翘了起来。等我们推门看到的时候,韩瑞已经脱离玻璃在墩布杆上坚持了片刻掉了下去。
坠楼。
别。
我再喊已经迟了。
将一个人变成的蜗牛捅下楼和将正常人推下楼,是不是都算是谋杀。
鲁迅先生在字与字之间,缝隙中看到了吃人两个字。我却在现实中体会到了杀戮。
杀手们还在欢呼庆祝着,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杀了人。是啊,我踩死一只小虫也是这种体会吧,低等动物的死亡谁又会在意呢。我之所以心中介怀,也只是因为这只蜗牛曾经是只人。
楼层太高,摔碎的声音并没有从楼上传出来。
我趴在窗户上向下看,韩瑞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厚重的硬壳已经摔得四分五裂,露出未被腐蚀彻底的带后壳显示屏。
雨水反复冲刷着血迹,变浅的红色液体流入路旁的下水道口。已经有人撑伞走了出去,蹲在面前查看。
这场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停止时,事发现场再也找不出任何痕迹。
第二次蜗牛事件,将学校推到了风尖浪口。这次不知学生们,连校长都站出来阐明事情的真相,可是没有人相信。
校长原本计划给我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遭到了家长们的联手抵制。现在高考在前,谁要是影响了学生们的成绩,他们恨不得杀了谁。
我将蜗牛的事情说给爸妈,爸妈沉默不说话,让我第二天继续上学。
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这么多人不相信,他们也选择了不信。他们宁可相信外人说的谎言,也不相信自己孩子说的真话。
家长和孩子一直处于不信任的状态,从他们骗我们压岁钱就埋下了伏笔,他们欺骗我们,也在用怀疑的目光看待我们。
我去上学有种上坟的沉痛心情,每次经过孙悦所呆的铁笼时这种心情会加倍。
想想也是不可思议,最近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脱不下来的衣服和蜗牛人换成死血鬼或丧尸人们都会相信吧。
唉,也不知道蜗牛人会不会传染,若是某天醒来,人类消失不见,高楼大厦上爬满蜗牛,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班级里的气氛很低迷,我们都在恐惧着猜测着谁会变成下一个蜗牛人。
五天过去了,并没有异常发生。倒是听说老城区处某宅男变成了蜗牛。看来这种【病症】并不以气味,肢体接触传播,有着特殊的传播手段。
因为已经发生了三次蜕变,我们相信这种病症是蔓延的。
它的传播媒体,我或许猜到了——网络。
孙悦是手机控无疑了,韩瑞后来也痴迷网络,最近死去的更是个死宅。
我抬头看着大家,下课时间果断的同学都拿出手机在刷微博,玩游戏,聊天,淘宝。他们盯着手机的眼神专注认真。
我居然觉得很后怕,不知从何时前,我们把无聊的时间全交给手机支配。每个人都离不开,包括我自己,也就是说每个人在下一秒都有可能变成蜗牛人。
我摸着自己的脸,眼睛处会长出触角,鼻子嘴巴都消失不见,脖子变粗,胳膊变成蜗牛腹下的肉粒。
城市真的活了过来,我们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