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什么事?我阿妈迷信,你是外头读过书的,也跟着迷信啊!这有什么事?蜡烛不是好好着吗!别多嘴了!”
中年人骂完,又走回去靠着石壁坐下休息了。
小辈挨了骂,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回头瞅了那棺材一眼,也跟着走开休息了。
只是本来棺材里,程萝萝一直在闹着,捶着哭喊着,不知怎么,又忽然安静下来了。
“大伯,怎么不叫了?别是出了什么事吧?”
“叫累了自然不叫了呗,你瞎操什么心,别再多话了,还睡不睡了!”
小辈被中年人那么一骂,也不再开口了,盯着那棺材看了好久,便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程萝萝躺着棺材里,听到外头有声音,她便叫得但大声,可是外头那人却一点也没理会她,程萝萝本想继续喊人,可她却忽然感觉到,自己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窸窸窣窣,她吓得捂住嘴巴。
如果她真的是躺在棺材里,那这个棺材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会动的东西,但刚刚她并没有感受到有其他人的存在,或者说…活物的存在…
程萝萝吓得眼泪直掉,哭了起来,可是她很快又发现,她明明哭的很厉害,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忽然抓住了她的脚,一寸一寸的爬了上来,程萝萝想甩开,却发现她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程萝萝的心简直跳到嗓子眼出来了,恐惧肆虐着她,她紧紧地闭上双眼,就怕一睁开眼,就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为什么她不昏过去!她害怕!怕得要命!
当一个人在很安静的环境里,又面临着未知的恐惧,那种折磨足以让人精神奔溃!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脖子,程萝萝肯定,刚刚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是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的,而此时她却能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打量着自己,甚至于就好像,那只冰凉手的主人的脸离她的脸很近,似乎只要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黑暗中一张诡异恐怖的脸……
程萝萝最后还是被吓晕了,后来再时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自己躺在麻家寨的房间里,入眼看见的是七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她的意识有些失常了,竟也认不出眼前人是谁,只是惊得大声尖叫起来,一边喊着:“鬼!鬼!鬼!”她不断挥舞着胳膊,差点把七婆打到。
七婆拉住她,心疼地说:“乖乖,是外婆,别怕了,别怕了,是外婆。”
然而程萝萝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瞳孔无神,不断地尖叫。
弩雄见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地说:“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胡说什么!”七婆厉声骂道:“不就是睡了一夜,怎么会吓傻!”
弩雄顿了顿,才道:“早上我去接人,戈宝婶的大儿子说,他昨晚在那守着一夜,半夜里人醒了,哭闹了好久,我才想着是不是昨晚忽然醒来被吓到了。”
七婆闻言皱了皱:“半夜里醒来?不是说那药水是下足了的吗?怎么还半夜醒来了?”
“这种事没人敢保证万无一失,早上还是我在场的时候亲自开的棺,人倒是好好躺着没受半点伤。”弩雄说完,看着床上仍旧在尖叫哭喊着鬼啊鬼的程萝萝,又道:“要不我带去城里看看吧,别真的吓傻了可就不好了。”
“带去城里?!你住的那地方,好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萝萝去了像什么话!要不就请个医生回来吧。”
“阿妈,咱们山寨这么偏远,哪个医生肯过来啊。要不我同厂里的女同事说说,腾一个房间给她暂住一下?”
七婆心里烦躁着,也不怎么同意,便说了句再看一阵子,就打发弩雄出去了。
阿珠那和阿奇在楼下的堂屋里坐着,看见弩雄下来,阿珠那紧张地迎上去问到:“怎么样了?我听见楼上好大的动静呢!”
“醒了,就是认不得人了,估计昨晚吓到了。”
“吓到了?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阿奇不满地哼了一声:“把你活活订在棺材了和死人的尸骨睡一夜,没吓死已经是万幸!”
“阿奇!”弩雄喝了一声,瞪向自己的儿子。
“骂我作甚,本来就是错的事,我说说怎么了!什么年代了,还结冥婚!封建!迷信!”阿奇在城里读书,今年高中,少年心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程家表姐如今这样疯傻,都是你们害得,你们这是在害人!你们这是犯罪!你们…”
阿奇话还没说完,便挨了弩雄一记巴掌:“你小子长见识了不起了!读过几年书就来这儿教训人了!?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不合理的事多了去了!别以为喝了几瓶墨水就全世界都得跟着理字走了!”
说完,他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阿珠那看着阿奇,又看了看楼上的方向,心里也是不好受,但她从小在寨子里长大,也没读过书,认的是祖宗礼法,信的是鬼神,所以即使在之前就知道程萝萝即将和仡濮家一个死了好久的人结冥婚,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合理的。
这婚事结的就是七婆这一支,七婆膝下只有月牙一个女儿,本该着她结冥婚,可是她跑了,弩雄叔生下的又是个儿子,程萝萝要是不来,这事便要落在阿奇将来的后代身上,直到七婆这一支出了一个女娃。冥婚这种事,一旦定下就不能改了的,否则就是两家都要倒霉,月牙婶子逃了,所以才这么早就没了,七婆也是为了程萝萝好,才骗着瞒着。
这如今程萝萝疯疯癫癫的,难道这冥婚是真不该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