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兵备道。广东设整饬惠潮兵备道,地处闽粤交界,专监察海防,这么多年过去,早就都是马承烈的老熟人。
马承烈擅离职守,一整年都待在潮州府与兵备道把酒言欢,也没见有人说过什么。
四是巡按御史。这种属于朝廷特派,每年更换,和督抚一样,广东、福建各设一个,只是巡按御史位高权重,还要管民政、刑讼、钱粮诸事,只要用心糊弄,应当不难过关。
只要给朝廷的奏报上,南澳岛不失,损失多些又怎么样?别忘了他还有两百颗首级战功呢!
而且如此一来,奏疏中暗暗甩锅东林党的话也可不加了,避开党政旋涡,安全性大大提升。
这封奏折,只需解释腊月二十八海战和柘林湾水战两件事就好。
凭他马承烈的写作水平,结合现在愈演愈烈的党争态势,他有十成把握,能让奏疏落到兵部手中,连朵浪花都掀不起来。
思路打开,一瞬间马承烈文思泉涌,只觉一切事情,都合理起来了,从五爪蛟登岛,到柘林湾水战,无一件事不能解释,无一句解释不通。
当真是文思泉涌。
只恨不得当场提笔,就把奏折改了。
只一瞬间,马承烈又呆住了,暗想莫非从五爪蛟登岛,到柘林湾水战,这种种事情,都是眼前这“舵公”早就安排好的?
否则,为什么他麾下人数都是恰好三千人,正好和南澳岛缺员人数对上?
一念至此,从五爪蛟建城,到诛杀李魁奇,到腊月二十八海战,到突袭柘林湾,到给他送首级、邸报,一切举动,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每一件事都像是在给后面的事铺路,一切都自然而然,举重若轻,水到渠成!
马承烈目瞪口呆,口干舌燥,身子微颤,心中惊惧,暗想:“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布局如此深远吗?这真的……是人吗?”
因马承烈戴着面罩,林浅没看见他惊惧神态,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事实上,林浅刚刚所言,全都是临时起意,他也不是神仙,不能走一步,看一百步,很多时候别人以为他早有预谋,只是因为他应变的快。
林浅正在思量如何将合作扩大化一些,并最大程度的榨取马承烈价值。
想了半晌后,林浅开口道:“你回岸上后,做两件事,第一,把全部家眷运来。”
马承烈抢道:“在下上岸后,立马就做。”
“第二,派人去京师提前打点,尤其要打点两个人,你记下。”
“在下洗耳恭听!”
“一个是宦官,叫魏忠贤或者叫魏进忠、李进忠,此人是北直隶人士,是皇上奶妈客氏的对食。”
“是。”马承烈朗声答道,同时心中惊骇之极,暗想五爪蛟究竟是哪路神仙,怎么连皇帝奶妈的对食此等宫闱秘事都知道。
还有这个魏忠贤名不见经传,想来不是司礼监的太监。
五爪蛟特意点出此人,定是在为后续铺路,布局如此深远,当真可怖!
“另一个就是皇上奶妈,客氏,她也是北直隶人士,可先从她家人下手。”
“是。”
马承烈声音颤抖,愈发坚定心中所想。
历来新皇登基,巴结的对象大多是潜邸旧臣,还从没听说巴结皇帝乳母的!
这五爪蛟指向如此明确,这份慧眼,恐怕连阁臣都难以企及,当真……当真是神通广大。
马承烈身子微微颤抖,此时他已全心全意的拜服,暗想自己当真败的不冤枉。
林浅顿了顿,继续道:“我给你拨八千两银子,拿去赔偿卫所家兵死伤损失,剩余的用在京城打点。
做为回报,往后南澳岛的空饷,还是你自己吃,我分文不取。
而且我还会派人进驻柘林湾,充作场面。为保我部下安全,你要把柘林湾清空,腾出来给我。”
马承烈咬牙应是。
“暂时就这些事,你回去吧。记得新的奏折写好后,先拿给我看过。”
“是!”马承烈大声应声,顿了顿又道,“舵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说。”
“能否让在下一睹舵公真容?”
“等下次,你带着家眷上岛,就可以摘头套了。”林浅轻笑,同时起身过去,拍拍马承烈肩膀,低声道:“欢迎上船。”
林浅走后,众兄弟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