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在听到“杂书”二字时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冷哼一声,“何止是大胆,简直不顾礼教败坏门风!”说着言语又缓了缓,“暖暖不必知道这些,沈薰这事自有娘给你做主,你只记得再不要做那些傻事了!”
“再不会了。”沈暖沉声道。
沈夫人疲倦地摆摆手让沈暖回去休息,沈暖礼数全足,满是敬爱之意,看的沈夫人心中越加燃起了护犊之情。
沈暖没有回殷殷阁,而是去了沈薰住的辟芜庄。
曾几何时,她与沈薰也是极要好的,年龄相仿,又是血浓于水的亲缘,沈暖是温婉和煦的,如她江南的娘亲一般。沈薰却是纤弱灵巧的,一双黑眸里俱是灵动的狡黠。
沈暖大沈薰两个月,沈薰也一直甜甜地唤她“姐姐”。
“姐姐姐姐,你这藕荷色的织锦罗裙真是好看……”满眼的喜爱,满脸的期待。
“你若喜欢,送与你也无妨。”对面那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是感激,是怨恨。
她们仗着她良善,从最先的索取到后来的强夺,她被逼的一无所有。
而现在,便要你们一点一滴的把她的东西吐出来,再十倍百倍的偿还!
沈暖一脚踏入辟芜庄,那守门的婆子却不知如何有些慌乱,直朝里面通报,“四小姐来了。”
一声声传递进去,若是以前的沈暖,定会守礼等在门口,而现在,沈暖冷哼一声,大步朝里面走去。
一进内室,扑鼻的香迎面而来,沈暖心里一顿,这香味怎么这样熟悉?
来不及细想,沈薰便迎了上来,未语先笑,一脸明媚欣喜,“姐姐如何来得?”
沈暖只觉得恍若隔世,心里阵阵恶心,冲道:“自然是走来的。”
沈薰本意是问她为何而来,却被沈暖故意扭曲成她没话找话,十分笨拙的模样。
沈薰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
沈暖自然是看见了,只叹前世的自己太过信任她,其实只要留意,未必察觉不了她的异心。
沈薰:“姐姐真爱玩笑。”言语间带着一丝柔弱与委屈,就好像沈暖欺负了她一样。
沈暖听得前面有声响,才注意到还有人,呵,端坐在那喝茶呢,和母亲的动作虽是一模一样,仪态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沈暖上前,微微作福,“姨娘。”
孙姨娘着一玫红对衫,宝蓝罗裙,戴了一头的金银珠宝,身上环佩琳琅,像是要把宝库穿在身上。
孙姨娘平日里对母亲还毕恭毕敬,但只有沈暖在的时候便不屑对沈暖礼遇,闻言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拿着架子昂着头淡淡道:“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沈暖对着孙姨娘的背影咬牙切齿,转身间却换了副温柔贤淑的模样,“薰儿,如何不见你穿那藕荷色的罗衫?”
沈薰:“昨日便穿过,才将将洗完送来。”神色中划过一丝得意,若不得那罗衫添姿,那公子怕还看不上自己。
沈暖:“水天丝名贵非常,一尺便要数金,更罔谈那昆城的绣功可遇不可求……”
沈薰自是知道这些的,那衣裙若不名贵,沈薰还不屑得要呢,沈薰随口附和道:“这样好的东西,姐姐给我真是可惜了。”
没想到沈暖等得便是这句话,随即点头,“那你还给我吧。”
沈薰愣住了,这个冤大头的姐姐今天怎么了?
沈暖笑语盈盈地望着她,做出等待的姿态,沈薰没办法,只好进了内室取来了刚刚洗好的衣裙。
沈暖却看都不看,让阿铃接了,笑着对沈薰说:“妹妹可曾记得,你在我这儿顺走的可不单是这条衣裙,还有一条同色的锦帕,绣着并蒂莲花和……”
沈暖笑得越加灿烂,“和我的名字。”
沈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动弹不得。
锦帕丢了,具体在哪丢的,沈薰隐约有了印象。
那贵人天神一般姿容,慵懒玩味地冲她轻轻一笑。
她只来得及顾盼几个回眸,便羞得翩翩而去,落下了那方锦帕。
锦帕上写的却是沈暖的名字。
沈薰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