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不是告诉了你，我与你发生的事情？”玖兰枢则问道。闻言，沢田纲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眼角余光看见月山见原的脸色变了变。

他想了想，疑惑不解地问道：“玖兰君，是为了什么那么在乎那样的过往？”

玖兰枢看着沢田纲吉，他表情那般的疑惑不解，带有少年人野玫瑰般的天真，分明几步之遥，却似前世今生的距离。

曾经他与沢田纲吉讨论是非生死。

“你以为对人们有功，他们就会像英雄永远记得你、爱戴你吗？人的贪欲，没有尽头。”

“是吗？但我并不是个英雄啊。怕死怕痛，却更怕变成耿耿于怀不顾一切为反扑而做错事的人。”

“哈，我仿佛受到了嘲弄。”

“唔抱歉，虽然我觉得你并不介意。”

玖兰枢宽容地笑笑，身为血族的贵族，一个理智的统治者，他素来是允许没有实力威胁下的顶撞的，并把它视为漫长岁月的一点乐趣。

话题本已经搁置，沢田纲吉似乎想到又再次提起：“你介意什么？生？死？漫长的岁月？孤寂的人生？”

玖兰枢摇摇头，“没有介意的。”

闻言沢田纲吉长长叹口气，“那就无聊了。”他的语气有些不满，像个小男孩一样。可是他西装革履，面对难题以及强敌，笑容总是从容，都在说明他的成长。

“不过你死了，我大概会介意的。”沢田纲吉如是说。

玖兰枢淡淡地笑着，说哦是吗。然后开口道：“虽然你我是契约者，但若是我死亡，本为契约奴隶的你，会获得自由。”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沢田纲吉懂他的言下之意。

沢田纲吉笑起来，不是平日里那种从容的微笑，而是一种无奈的笑容：“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玖兰枢没有问下去。那时候他并不信任他。而在沢田纲吉为他而死的那天，他望着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他，忽而想起之前的对话，想要问他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可开口说的却是，“我可以把你变成血族。”

之后的话都是言不由衷。可叹玖兰枢一代血族君王，学会权谋学会杀戮学会揣度人心言不由衷，却没有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真心。

他不想他死。可是已然成了定数。在依照诺言把沢田纲吉放回床上，玖兰枢亲眼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预示着一切的终结时，突然想起自己忘记问那个问题。于是他不惜牺牲自己大半力量，配合十年火箭炮固守在十年前。

其实他只是想问沢田纲吉那个问题。而现在沢田纲吉只在几步之遥，然而，玖兰枢已然迈不过去。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个沢田纲吉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思及此，他转过身，没有再面对他们。他缓缓走向自己的最终归宿。

“你这样背对敌人是很危险的。”里包恩在背后冷冷地警告他。玖兰枢答道：“哦是吗。以你们的能耐，杀我一时半会还有所困难。”

他说着，并不曾回头看他们一眼。

“等一下……玖兰君你要回到棺木里了吗？……我并不是希望你这样啊。”听见沢田纲吉很是愧疚又纠结万分的声音，玖兰枢说道：“我要沉睡了。不用抱歉沢田纲吉，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

他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说：“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了。”

玖兰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沢田纲吉呆望着他的身影，猩红的帘幕无风自动，散开来落了下来，仿若落幕般。玖兰枢的身影消失在猩红的帘幕之后，如戏剧落幕后无人关心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