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不能再被情绪左右。
计划,必须提前。
蒋津年,必须在他正式归队之前,彻底消失。
而黄初礼,等到障碍清除,等到她看清现实,或许,她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给她未来的人。
至于夏夏,一枚棋子而已,用完了,自然有她的去处。
他想清楚这一切,又不紧不慢整理好衬衫,镜子里的人又恢复了那副冷峻从容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寒光凛冽。
蒋家老宅,深夜。
与陈景深公寓的冰冷死寂截然不同,蒋家老宅的主卧里,充满了温暖馨宁的气息。
柔和的夜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大床上,小姑娘想想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怀里还抱着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偶,睡得香甜。
黄初礼刚轻柔地给女儿掖好被角,浴室的门就开了,蒋津年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走了出来。
他看到黄初礼坐在床边,正望着女儿出神,眼神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便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低声问:“怎么了,想想睡了?”
“嗯,刚睡着。”黄初礼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和令人安心的气息,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蒋津年侧头,吻了吻她的耳垂:“还在想今天派出所的事?”
黄初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无奈:“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想想偷偷问我……”
她顿了顿,模仿着女儿稚嫩的口气:“‘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景深叔叔呀?’”
蒋津年身体微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黄初礼继续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大人之间的这些复杂纠葛,只能含糊地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让她不要多想。”
她抬起头,看向蒋津年,眼神里有着同样的无奈和心疼:“可是想想好像有点失落,她说很喜欢陈景深,还问我,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陈叔叔。”
听到她的话,蒋津年沉默了。
他松开黄初礼,走到床的另一侧,缓缓坐下,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睡脸。
暖黄的灯光下,小姑娘的眉眼依稀能看出黄初礼的影子,但那份英气和挺直的鼻梁,又像极了他。
这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缺席了五年成长,亏欠了太多的宝贝。
因为他的缺席,想想的童年里,除了妈妈和奶奶,似乎也有其他成年男性的影子——
比如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包藏祸心的陈景深。
孩子不懂成人世界的复杂,谁对她笑,给她糖,陪她玩,她自然就觉得谁是好人。
一股沉甸甸的愧疚感,夹杂着对陈景深更深的厌恨,涌上蒋津年的心头。
“津年?”黄初礼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轻声唤道,伸手握住了他放在床边,微微攥紧的手。
蒋津年反手握住她微凉柔软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
他依旧看着女儿,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痛楚:“初礼,是我对不起想想。”
黄初礼心口一酸,连忙摇头:“你别这么说……”
“是我缺席得太久。”蒋津年打断她,语气沉重:“在她最需要爸爸陪伴和树立男性榜样的时候,我不在,所以她才会去依赖别人,甚至对那样一个人产生好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喉头的哽塞:“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黄初礼坐直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转过来看着自己。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毫无保留的爱意和支持:“蒋津年,你听着,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未来还很长,你现在回来了,你对想想的爱,我们都看得见,感受得到,想想她虽然小,但她心里最亲的,永远都是爸爸。”
她凑近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你陪她玩玩具,给她讲故事,教她骑自行车,接她放学,这些点点滴滴,谁都取代不了,血缘和真心的陪伴,是任何外人用一点小恩小惠都无法比拟的,想想今天会那么问,只是孩子单纯的不解,不代表什么,你要相信,在想想心里,爸爸的位置,永远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蒋津年看着她写满真诚和爱意的眼眸,听着她温柔而坚定的话语,心中那沉重的愧疚和阴霾,仿佛被一道暖光照亮,一点点驱散。
他喉结滚动,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把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低声道:“初礼,谢谢你。”
谢谢你这五年的坚守,谢谢你把女儿教育得这么好,谢谢你现在还这样安慰我,支持我。
黄初礼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大男孩:“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房间里的气氛温馨而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