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窗子又在同时倏的掀开,浓烟翻涌而入,呛得我咳嗽不止。
窗外熊熊烈火,炎头已经攀上了房檐。
我们无路可逃了。
我害死了赵云。他现在才十五岁?或许还不足十五岁?他还会成为一方将领,率白马义从,羽扇纶巾起来不输江东周郎;他还要遇见他的知己,他的兄弟,他的主公;他还有他的天下在等着他。
我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把他拖到地下,掀起一条被褥,却摸到上面湿津津的,只怕非但不能用它来避火,还被涂了助长火焰的妙物。计划做到了这一步,我是不可能从这房里找到一滴水源,村民也会被他的人镇压,眼见走水而不能救,最后被他全部杀之灭口。
好歹毒的心肠。
“张角!我今日若能逃脱,他日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我大叫一声,眼前昏黑,随即不省人事。
再醒来的时候,头上清清凉凉,耳边隐约听得见清脆的鸟鸣……和鼾声。
对,鼾声。我的男神同学,赵云小同志,此时正趴在我的榻边,睡的好生舒坦。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做梦会听见别人的鼾声吗?
我微微一动,就觉得头痛欲裂,尤其是耳朵里,跟被撕裂了一样疼,不由挣扎起来。
“诶?你醒了?你、你先别动!”男神也被我闹醒了。
见我疼的呲牙咧嘴,他尴尬的一脸绯红,手脚并上想要干点什么,又迅速“并退”回去,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我。“郭……郭姑娘,你好生躺着,我这就去请师父过来。”说罢他一路小跑的出了门。
我一口老血喷出。
魂淡……你们古人的圣人之道呢?不偷看别人的小本本会!死!吗!
我彻底化作死人状挺尸,一直挺到赵云领着白胡子老头来给我把脉完毕,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之乎者也的废话,然后他揭下了我额头上缠着的巾布,命赵云拿去换药。一时间房中只剩下我和这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须老大爷。
“……敢问恩人姓名,在下好于日后时刻感念在心。”看我多讲礼貌,每次都是问你们本人,从来不搞偷窥……
“老朽童渊。”
“噗——”
我正半卧着喝药,剩下一半全吐他身上了。
这就叫内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之你们古人总结的就是特么的精辟啊!
我光速掀被子下榻准备给跪,“师父,请受……”
“师父,徒儿取来了。”赵云欢天喜地的进门道。
童渊鸟都没有鸟我,“小心敷于她额上。”
赵云犹豫片刻,叠手为应,拿着药香味十足的头巾在我头上足足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我快被他缠成粽子了。
“大哥,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看天看地的倒退回安全距离外,脸红的像只煮熟的虾米。干嘛,这个样子搞得我像个怪阿姨在调戏小盆友,我和荀采都是纯洁的好吗……不过他叫童渊啥?师父?我在睡梦中的时候,到底这个世界发生了神马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吧,评书三国里,赵云确实是童渊的关门弟子。好不容易赶上男神人生的第一场重大转折,我除了添乱之外就剩下会周公了。
这种抢到本命见面会前排票,一不小心喂了狗的心情……
我扶额。药不管用,头好像前所未有的痛啊……
“子龙,你先退下罢。”
卧槽,连字都取过了?
“颍川郭奉孝,原是名女子。”童渊摇首笑道:“老朽不问世事多年,但从一挚友口中听说过此人。其行迹诡秘,只结交当地英杰,这样的人,会是一名女子?”
嘿,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女的又怎样,女的就不能做盖世豪杰?”
“张角烧尽了莲花村,且已嫁祸你二人,你的画像正张贴于朗朗乾坤之下,”童渊挑眉,“‘今日若能逃脱,他日必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自命盖世豪杰,那就下山去取他性命,为枉死的村民报仇罢。”
……他果然这么做了。
我捏紧了拳头,人渣,杀千刀的……“是我之过。荆襄自古兵家必争,张角既怀异心,便不可能使此地仅存散兵。”
他藏匿在这里的可能性是最大,可惜我现在才想到。
但愿他还没走。
“先生!先生一定有击杀他的法子!”我跪下道:“我愿拜您为师,还请先生教我!”
“杀一人,私怨也。”童渊抚须长笑,“老朽不收女徒,亦不收因私怨而习武之人。姑娘两戒皆犯,伤愈之后,就请自行下山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