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过了快五个月,虽然我们都在祈祷,可是天神大人没有听见我们的祈愿。
落樱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差,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醒来也再没有精力去看那些她喜欢的书了。她的视力变得很差,开始看不清楚我们的样子。
我以我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医治落樱的方法,只是所找到的方法都是差强人意,无数次给予希望,然后无数次失望,但是我们都没有放弃,我们仍然相信有奇迹会发生的。
然而,落樱再一次地低烧。
这几个月来,落樱的低烧总是不断,叔叔虽然不会治落樱的病,但是也没有放弃过她,每次低烧在叔叔的治疗下总会慢慢地退烧。可是这一次的低烧,由叔叔医治过后仍然没有好转,变成了高烧。
触手发烫的温度,整整烧了两天,从清醒地烧着到昏迷。我和落樱的父母都陷入了绝望。
高烧!为什么又是高烧!落樱每次发烧都让我们将本来不安的心提起来。
落樱的母亲正会坐在她的床边,一边哭着向天神祈祷不要把落樱带走,一边向落樱说了很多话,叫喊着她的名字。
落樱,落樱,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落母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落樱,除了呼唤,我还听见了落母对落樱的道歉。
落母觉得是她没有给落樱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她把落樱带到这个让落樱受苦不已的世界,是她没有能力治好落樱。
在房间里的人的心里无一不有着无力感,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陪伴在我们身边许久的生命流逝么?
我能看见站在床边的落父拳头握得死紧,一脸的哀伤和自责。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我的样子和落父一模一样。
我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默默地静候落樱死去?
从心底浮出,充斥着整个脑子的恐惧和不安,我剩下了一个想法,落樱,她会离开我!
这个想法一浮现,一股冰冷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以至于紧握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高烧中的落樱不住地咳嗽,不时还能咳出两口血,落母立刻便用手巾将其抹去。房间里只剩下落母低声呼唤落樱的声音和落樱咳嗽的声音。
直到天黑,落樱幽幽地醒来,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认出了我们。
落母流着泪问她想要什么。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很认真地看了许久围在她床边的我们,似乎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把我们样子印在脑海之中。
落樱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落母连忙在她耳边说:“你说,你说,我们都在,我们都听着,你慢慢说,不着急。”
“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从她的嘴型中得到了这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后,我一天都积压着的情绪似乎都爆发了,我再也压不住我的眼泪,它们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明明高烧到现在她床边的我都能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咳嗽到咯血,意识模模糊糊,连我们的喊话都不怎么能听的到,也作不出什么反应,却居然还有意志来安慰我们,说她没事。
落樱,你怎么可以乖的让人这么心疼。
她很痛苦,可是她只关心我们是否痛苦,落母已经泣不成声,她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看着病痛中的落樱,我发现我已经不忍心再自私地把她留在我们身边,五个月前叔叔已经说无力救治落樱,这样的话,就像给落樱判了死刑一样。
只是我们都舍不得她离去,哪怕看着她被病魔折腾得不成人样,我们还期盼着有奇迹会发生。可是到了现在,奇迹没有发生,落樱虽然还在我们身边,但是受着非人的折磨,几次高烧,几次差点离我们而去不说,平日里几乎身上没有几个地方不会痛,痛起来就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白天还强打着精神跟我们说话。
现在看来,我们每次都让叔叔把落樱从死亡边上拉回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天神大人啊,如果您是真的宠爱落樱的话,就请您让她不要那么痛苦好吗?至少,让她离开的时候让她舒服些,她已经被折磨得够久的了。
她还是放心不下我们,怕她离去之后她的父母会没有人照顾,怕我会做出什么傻事……
经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却知道她想说的话。我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跟她保证,我以后会替她照顾好她的父母,我也会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尽管这辈子都再也没有了她。
黎明到来之前,落樱停止了呼吸。她终究是没能熬到天明,看看那暖暖的阳光,永远留在了如墨一般漆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