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夏落一脸惊诧,她的名号,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无人知晓了,现在眼前这个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怎么会……而且自己的样貌变化这么大,就算他知道鬼医,也不可能将一个小女孩和几十年前的人联系在一起啊!到底是怎么……
“的确,您在几十年前已经隐迹,但是,总还有人记得,正巧,在下的朋友里就有一个。”
“是谁?”
“想必阁下也认识,毕竟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张良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够了。”夏落吼道,“死去的人的名字就不必提及了,那个混蛋死了一了百了,我一点都不稀罕,一点都不!”说着,她将手中的药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在松软的土地上砸出来一个坑,然后爆裂开来。
半响,她才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察觉我的身份的?”
张良点点头,道:“最开始便有些奇怪,明明在花田中闻到有血腥气,你衣服上沾满鲜血,可是味道还不如那名男子身上的重,所以我便猜测,你身上的血,是那名男子的。与他交手后,我发现他的武功并不弱,但气息紊乱,很明显身受重伤,否则,我不可能那么容易击退他。这周围也没有悬崖峭壁,如果不是自己摔的,便是被人重创的。这就奇怪了,在这片花田里,感觉不到第三个人的气息,所以……”
“所以就这样你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夏落冷笑道。
“自然不是。”张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时只是认为你的武功不低,来历不凡,再次怀疑是在你起身给她疗伤的时候。那时,你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打女人’,可是这个剑伤是她自己弄伤的,可见他们交手时你是昏迷着的,那么,如果一个被绑架的五六岁小女孩,醒来之后看到鲜血淋淋的手和两个陌生人,既没有被吓到大声求救,也没有趁着我们分心时赶紧逃跑,而是拿出药瓶给她上药,也太过奇怪了吧。如果说你是天真无邪,那你所说的话就很奇怪了,就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样,除了这个傻瓜,大概是个人都可以听出来。”说着,张良偏头示意背上的墨雪。
夏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拳头捏得紧紧的。
“如果说首次猜测你的身份的话,那就是你给她上药的方式,看似漫无目的地乱揉,实际上是顺次刺激她的各个穴位,促进吸收药效的同时把血止住。这种止血方式,也是那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这个世界上知道这种疯狂方法的人不超过五个,而除了我和已经隐迹的你以外,其余的人都在那件事中被牵连,死在牢狱之中了。”
“那就不能是他们的后代吗?”夏落不依不饶地追问。
“不可能的。”张良闭上双眼,小声说道,“他们的家人,包括仆人,在那件事发生之后,都被暗杀了,连婴儿都没有留下……”
夏落愣住了,这些事她从未知晓过,难怪,隐迹前跟他的约定,他一次也没有履行过,甚至,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来过。
“他的朋友都是人才,能够从这些线索中得知我的身份,也属不易了。”夏落叹了口气,说道,“但是,仅凭这些,便断言一个仅有六岁的女孩是几十年前的人,看来你还是有些太过自信了。”
“光凭这些当然不会。”张良将下巴微微抬高了些,“到那时还只是怀疑,因为看到您的身形实在是和六岁孩童太为相像,于是猜测也许是阁下的后代也说不定,加上刚才您断言她中了毒,我也是相信了,可是背上她之后,我摸到她的脉搏,却是没有中毒的迹象。于是我便使用轻功,为了追上我的步伐,您必然也会使用轻功,直到看到您的步法,我才确信,您就是鬼医。至于容貌,身为鬼医,也一定有办法。”
看了看自己的脚,夏落无奈地笑了:“居然是这样,这种轻功的确是没有二十年练不出来的。可是,就这样告诉我真相,没有关系吗?既然知道了我是鬼医,就应该知道那些知道我身份的人的下场。”
张良无声地用口型回答了她。
“是吗……原来如此,本来还想让你带路到桑海,才谎称这丫头中了毒,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罢了,现在就光明正大地去吧。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儒家张良。”
小圣贤庄。
“原来如此。”颜路抿了口茶,看向张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只能先将她安顿在小圣贤庄了。”张良头也不抬地答道。
“什么?”颜路有些惊讶,“可她是女子。”
张良轻笑一声,道:“师哥说笑了,她的岁数可比大师兄还高呢,自是有办法瞒过去。”
“你呀!”颜路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再劝无用,只有这个师弟,自己总是拿他没有办法。
“对了师兄,你可曾听说过一种医术,可以在几个时辰内使重伤之人痊愈,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
颜路想了想,摇了摇头。
张良垂下眼帘。不是医术,那么,便是邪术了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颜路见张良脸色不对,便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张良抬头,一脸平静。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对颜路说道,“我出去有点事,可能很晚回来,大师兄那边就交给你了。”
“马上就要宵禁了。”
“放心。”说罢,张良的身影便消失了。
颜路轻轻叹了口气,将灯芯挑亮了些,又将门虚掩上,才缓缓离开。
大师兄他……暂时应该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