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笑吟吟地受了他一拜,道:“郎君就别小娘子小娘子地叫了,唤我阿辛便好。”
顾允蓦地有些好笑,心道:这小娘子天真烂漫,竟是将乳名也告知了我么。
又见阿辛白玉似的脸上现出几分难色:“我适才上了树,这会子却是下不来了,怎好来替你开门。实则,实则我是想喊你来将我弄下树去的。你,你爬墙进来可好?”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向墙脚下一指。
顾允看她如此,心中便信了七八分,朝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墙脚竟有几块石头摆着。
顾允二话没说,挽挽袖子去了。
阿辛半坐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得两眼带泪却不敢出声,直把鹅黄的披帛衔在了嘴里。
这却是顾允所不知的了。
待翻进去墙来,在树下立定,顾允便示意她跳下来。
阿辛终于现出一丝迟疑,而下一瞬便扶着枝干站起,闭了眼,直往树下人的怀里扑。
顾允被她这么一扑,立足不稳倒在了地上,抱着软玉温香的身子,泛起一阵羞赧。阿辛浑不在意地推开他,理了理压皱的绢裙,已走出数步,口中道:“郎君这便随我来罢。”
顾允还在发怔,木木跟上,只觉沿途的繁花绿树都入不了眼了。
阿辛带着顾允穿过半座院落,指着庭院正中道:“就是这里了。”
那里一株洛阳魏紫,花开重瓣,生得是极好。
顾允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问种花人,莽莽撞撞将花采了去,终归不好。”
阿辛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是奉旨寻花,理所应当呢。罢了罢了,这牡丹也算是我手植的,你且折去不妨。”
顾允大喜,小心将花摘下,更觉的此花珍重万分,赏玩许久,才欣欣然告辞而去。
阿辛站在牡丹旁许久,直到听见哒哒的马蹄声方才回过神来,叫道:“哎呀,没和玥儿商量!”
正当她懊恼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急急来寻,见着了她方才松了口气,道:“三娘,可叫人好找。皇后叫你去拜祷呢。”
阿辛撇撇嘴,万分不情愿:“你告诉阿娘,我就来。”又想起适才见到的顾允,脸上没来由地飘上两团红晕,“紫桐,你让我阿娘问问阿耶,这顾允是怎样的人物?”
紫桐见她少有的忸怩,心中自是明了,脸上也显出了笑意,道:“你怎不自己去问。”
那边厢,顾允因了一株牡丹,被圣人称赞,出尽风头。
隐之一个劲儿灌他酒,满脸怪笑:“子明兄万相寺一游,可是有了奇遇。不知遇上了怎样的美人呢。”
顾允莞尔,并不答话。
隐之自然不放过他:“那便是真的了。你可知她是谁?”
“谁?”
隐之也不卖关子:“便是当今圣人的幼女,昌平公主啊。”
顾允执杯的手不由得一顿,怔怔道:“凤栖梧桐,怪不得她在梧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