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着倚在墙边的唐小昔,昀留不禁皱起眉头,但目光很快又被一旁杀气腾腾的怪兽吸引过去。
“本念你修行不易,打算饶你一命。不曾想你逃至此处,仍是不放下杀戮。今日便留不得你性命。”
昀留收回寂妖铃,掏出腰间一柄碧色洞箫,虚空一点,动作优雅,一道碧色光纹带着巨大的威压席卷过来,杀意毕露,重重击在夔牛身上。
夔牛伤势过重,难以抵挡这一击,它冷然一笑,“吾乃上古神兽,存于洪荒,胁制于神,唯有神方可弑吾。上古洪荒时代的神早已灭绝,能对付吾之仙屈指可数。”
夔牛庞大的身躯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你愈是强大,天帝愈是忌惮于你。幸好你是仙,不是神。不然六界之内,你无处容身。”
昀留的神色仍是淡淡的,“不劳你挂心。”
“昀留,你今日杀吾。吾却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天帝老儿如何对付你这个天庭的功臣。”
夔牛的声音诡谲而阴沉,暗藏冷意,话音刚落,肉躯于瞬间化为烟尘,空气里簌簌落下一阵红雨。
唐小昔为夔牛的话语所惊骇,头上不禁冒出冷汗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虚空之处赫然冲出一道红色身影,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昀留袭去。那夔牛的魂带着上古神兽的余威,便是撼天动地的一声怒吼,似要喊出心中的不甘与怨愤。
唐小昔只觉自己七窍出血,身子忍不住抖动。
昀留携洞箫于胸前,目光微冷,眉心一点金色印记渐渐浮现出来。衣玦无风自动,气势巍然,皑皑如山上白雪,净而冷。那重如泰山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夔牛的魂一脸惊骇,颤抖着惊呼:“你是......你是......”
话音未落,昀留已一挥衣袖,将其魂纳入袖中。
唐小昔目光怯怯,瑟缩在墙角,只希望昀留没看见她。
昀留转过身来俯视着她。
她不自觉扭头试图躲开他的目光,“今天晚上做的梦真是可怕。走夜路多了总会遇上鬼,说不定这是因为我画年画时心中不大尊敬神灵的缘故。原来做梦都会困呢,该睡觉了。”
她一滚身利落地躲过地上的污秽,准确无误地躺在了另一侧的稻草上,希图就这么蒙混过去。
耳边似乎传来了他轻轻的笑声,唐小昔动也不敢动。那啥,她害怕他杀人灭口啊!
“够机灵。”她支着耳朵听到美男简短的一句评价,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昀留此时心中满是无奈,忍不住抚额,心中思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凡人定是不能看到这些事情的,引起恐慌就不好了。上月他和素漓下棋,毫不留情地杀了个片甲不留,素漓气极,要是他再敢赢他,便咒他一个月不能对让凡人用术。他不为所动,咒便立刻加持在他身上了。
不能用仙术消除掉她的记忆,也不能伤害她,更不能把她留在人间当一个消息传递者,昀留长叹一声,“愿意随我去流曳山么?”却是无奈之举。
“有吃有住有穿。”有些诱惑的意思。
唐小昔有些心动,跃跃欲试,有些讨价还价的意思,触及到昀留冷冰冰的目光,又忍不住缩了回来。自己在这里已经是无处容身,去哪里的日子大概都会比现在好过,于是她点点头。
昀留袖子一挥,唐小昔灰溜溜地摔在他升起的云上。
唐小昔吃了一嘴的云,云朵化成颗颗甘露,她只好吞下去。睡觉前喝了那么多水,现在又喝,不对,是吃,她都快要撑死了。
不过,这一晚的经历,只能用惊心动魄四个字来形容了。唐小昔顿悟:原来这世上是有神的啊。原来神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啊。小眼神又不自觉得朝昀留荡过去。
这一晚,唐小昔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一晚,唐小昔的世界观被浓重地刷新。还好她是一株极其适应环境改变的狗尾巴草,不至于精神错乱加入疯婆子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