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大院，方寒颂原地立正，喘了口气。
周衡瞅了他好一会儿：“……跑这么快？”
方寒颂道：“好玩。”
“……”
“哈哈，一看你就太规矩了，遛下试试。好玩好玩。”
周衡找不到话来回他，便道：“你的书落在店里了。”
“同学之情大过天，你肯定帮我带回来了，谢谢啊！”方寒颂还是勾着他的肩，笑道。
周衡不是很擅长聊天，就不再出声。
两个人并排走在水泥路上，两边的电灯熄了不少，各种抱怨声此起彼伏。纺湖区可以算M市脏乱差之榜首，盗接的水管和电线不计其数，时不时停水停电就和用水用电一样正常。
周衡一直仔仔细细地观察四周，方寒颂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暗笑，心道：果然是宜鹤来的，牡烟区大概是不得见这种情况的。
他忍不住道：“其实这也很有意思。”
“没有灯的时候，我妈总会点个小蜡烛给我擦红药水，说我毛躁，怕浪费。”
“有一个月都没有水，家家架着桶盼下雨，八户三十多口人住宾馆两个标准间。那时候，想打谁就打谁，推脱说地方太小碰着了就完。”
“停水停久了，我爸就会托人从外头弄三四箱矿泉水来，我妈一天到晚都快活。”
方寒颂说着说着也自觉没趣，周衡没搭理过他，想来是不懂的。
“你是不是想问咱俩去哪儿？放心吧，那儿肯定有水电，说不定还有别人去。”
过了四条街，街口一栋小洋房。
在一堆棚户和违章建筑之间，这房子很是突兀。红砖瓦米色外墙，收拾的干净清爽。对方寒颂来说，最重要的是它每个窗户都有亮光。
开门的是个女孩，齐肩短发，一双大眼睛和小鹿一般无辜，穿着家居的雪纺吊带裙。
“滚进来。”她撇撇嘴，瞬间满眼嫌弃。
等方寒颂和周衡都换上拖鞋，走进客厅她仿佛才注意到周衡：“这是今天那个转学生？”
“你消息很灵啊。”方寒颂一笑，转头朝周衡：“尽量打扰她，别客气，当自己家糟蹋。”
女孩眉毛一挑：“我猜你今天作业写好了？”
方寒颂立马告饶。
周衡没听他俩贫嘴，环视整间屋子，片刻道：“打扰了。”
这女孩叫方晨。
周衡心里确信了九分，纺湖区副区长方洪的小女儿，就在阳升中学读书。屋里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上面腆着啤酒肚的方洪他是认识的。
方晨从沙发上窜下来，盯着他左瞧右瞧，笑道：“长得不错，玉树临风潘安再世。”
方寒颂一把把她抽开：“先把作业拿过来，再谈有的没的。”
他今晚没时间写作业的。
他还有八百字检查呢。
要不让周衡给他写？
良心不安啊。
唉。
我怎么这么善良。
方晨把他俩带到书房，说先下去打会游戏，临走终于记得把作业塞给方寒颂，吩咐不得有损毁，趿拉着拖鞋走了。
方寒颂刚把检查开了个头，准备弄三百字环境描写。凑着形容词的时候，突然听见周衡道：“你和她们玩的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