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风学长那人，看着挺有公子气的，怎么还经常看见他干兼职？而且，人还挺冷的。

——可能就是穷才装的那么有气节。

……

“小陌，小陌？”葛生拍了拍言津陌的肩，言津陌才从思绪里缓过神，对着葛生丢下一句：“我有急事，帮我请假”也不顾身上刚刚靠在墙上的白灰，逆着人流艰难的行走着。

“老、老师，请等一下。”言津陌喘着粗气、不管不顾的拦住刚刚那个代课老师的路：“听说冈风老师出事了，我们班打算组织去看看，请问您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

那人看了看她，审视了会，扯了个微笑：“S市中心医院，四楼的重症监护室，420。”然后如愿以偿的看见对方的脸变的惨白。他继续笑着道：“要是去的话就早点去吧，时间可能不多了。”话音未落，对面已经不见人影。他看着刚落下的树叶饶了几个圈才施施然离开。

出租车的速度很快，可是奈何不了下班高峰期的堵车。路程刚一半，车已经开不了了，几分钟才能挪个一米远。言津陌焦急的看着外面的层层叠叠的车，终于忍不住了，丢下一张整钱等不及司机找就飞快下车，向着医院的方向奔跑。

一路上，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的一般疼。因为外面的大衣有些长，言津陌索性脱了，跑起来是有点热，可是今天的低温空气也飞快带走身体积攒的热度。跑到医院大门口时，言津陌不敢上电梯，怕耽误时间只能冲向楼梯。

她扭开420的病房冲进去时，屋内的人都一脸诧异的扭头看向她，脸上还带着刚刚微笑的影子。

言津陌看向病床上的人，他正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握着一个玻璃杯，此刻也带着惊诧看向站在门前满身狼狈的人。

他身边没有呼吸机，没有心跳仪。

这幅和谐画面的唯一不和谐因素就是突然闯进来、带着满身风尘的自己。

她勉强笑了下，清了清喉咙：“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我走错病房了。”说完又轻轻把门阖上。

“咚——”的一声像是在他心里突然砸下了颗石子，一阵阵的涟漪四散开。

“冈风，下个月你的运动会——哎，你干什么你？”围在他身边的一个戴眼镜的同学突然叫起来。顾冈风已经坐起来，声音略微虚弱：“不好意思各位，我得先出去下，你们先在这讨论会。”说完不顾他们的反对就站起来，谢绝了所有搀扶的好意，一个人动作迅速的走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言津陌正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烧起来。他几步走过去把她拉在一边。

“你今天过来怎么这么狼狈？”

言津陌吸吸鼻子：“被人坑了，算了不说了。你肝脏破裂的事，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说完对着他就是一鞠躬。

顾冈风扶着墙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不是你，我昨天不小心摔的。”

言津陌苦笑一下：“顾冈风，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做个手术、住个院少说也得几千，这件事是我的责任，就此揭过我的良心也不会好受。我一会下去把你的钱结了，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说完又是一鞠躬，直起身体转身欲走。

缝合的刀口此刻突然刺咧咧的开始发疼，不仅疼，而且痒，那种滋味正在一点点渗进他的身体。他往前走了几步，想拦住言津陌，可是身体的疼痛令他完全跟不上她的脚步。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一狠心，直直的摔倒在地。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病号服，接触到地面时才后知后觉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正在走廊的医护人员看见他倒下，赶紧跑去搀扶，周围路过的人也发出几声惊呼。

言津陌下意识的回头，正看见顾冈风腹部渐渐被染红的蓝色衣料。

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很安静。

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他身边削苹果的人。

苹果皮算不上多薄，手法青涩，看得出是不常削苹果的人。可是，那个人坐在那里就是有种魅力让人继续看下去。虽然此刻她动作笨拙，可是眼神专注的就像她拿着相机正拍照。他在学校里多次看见她抱着一个单反转来转去，有时候是艳阳高照，有时候下着蒙蒙细雨。他还知道她有一个微博账号，上面专门放她拍下的照片，有奶茶店的人，有下雨的天，有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叶子，也有孤独站在街口目光迷离的女郎。从那些照片看出来的她明明是无害的，带点迷茫的，而在现实中，她又是疏离客套。

昨天的事即使重来一次，他也不后悔。

言津陌削完苹果一抬眼边看见对方已经醒了。她动作没停，直接把苹果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看着他不讲话。等到一个苹果被解决了，看对方还是沉默着，她忍不住了，把苹果核一丢，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掉进垃圾桶里。她头也没回，目光里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开口：“夏江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见他继续沉默，她索性脑洞大开：“还是说你以前喜欢的姑娘被夏江抢跑了？”停顿半饷，空气中的静谧让她以为这是对方的默认，又道：“你把算盘打在我身上打错了，我们这关系挺多也就是表面上的，昨天晚上你也看见了，没人在他也没什么表示，所以——”

“他把我刚喜欢的你抢走了。”顾冈风目光里染上了窗外枫叶的哀凉，“我刚喜欢上一个人，就被他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