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淡笑:“舅母帮了我那么多,这些都是宋之应该做的。”
谁的心不是肉做的?找准了刀,一次下去,都会流血,都会痛。
顾冈风站在大门处,带了一身的风雪。
“你还记得回家啊,我以为你在外面都也惯了,忘记家了。”中年男子穿着整齐的西装,有仆人正在为他整理领带。
顾冈风的声音晦涩:“爸,夏江已经醒了,你现在再做什么也没用了。”
顾长曲冷笑一声:“还真迷上一个丫头了?”说完也不看他,直接出了门。
顾长曲一出门,立刻有佣人围上来:“少爷,您一身的雪,赶紧进屋暖和暖和。”他倚靠在墙壁上,身后的雪被融化成一滴一滴的水,无声地沁入地毯。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顾冈风转身就走。地摊上留着一个个水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他没戴帽子,直接走在雪中,融成一幅画。
你好,我叫言小陌,我是顾铃堇的同学,她让我来找她的。
哦哦。谢谢哥哥。
雪落无声。漫天的雪花中他模模糊糊想起从前也有这么个下雪天,有个小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大衣,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那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他问:“哥哥,请问这是顾铃堇的家么?”
每年的年关他都宁愿站在门口吹冷风也不愿意进去那个看似温暖的家。被来人一惊,他不由自主的说:“是。”
她放松的一呼气:“终于到了。”然后讲明了来意。
他指给她看顾铃堇在哪,喊了个佣人领着她。他继续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没想到那个身影又转到他面前:“哥哥,风大,你还是进去吧。”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转身跑开。
他想,是,风太大了。要不他怎么已经被吹的迷了眼睛。
他虽然是顾铃堇的堂哥,可是俩人也并未有太多交集。她的父母早在她七岁已经去世。在家里,除了她的亲哥哥顾蓂瑾,其他人统统都不冷不淡的处着。他第一次有了接她上下学的冲动。
可是临到了学校,他又突然不敢了。
远远看着学生们背着书包放学,他站在树后数着树叶。
那段时间正是他和家里闹的最僵的时候。
他不想照他们的安排过一辈子,然后被一气之下的父亲赶出来了。
他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
他知道学校那条小街要走二百三十三步,也知道街边有三课梧桐,剩下的他叫不出名字,甚至在街角还有一课野生的柠檬树,至少他从没有见过有人给它浇水。街尾的墙上有一墙红花,盛开的时候灿烂夺目,让人迷了眼。他知道有人喜欢看,一看就站在那看好久。因为有人想摘花,他和别人打了一架。半夜鼻青脸肿的往回走时,他想,这样也挺好。
然后是出事,然后是——
他看见面无表情的人来来回回,宣布着死讯。他看见有人像失了魂,最后终于满满绝望,表情像只受伤的小兽。他想冲出去,然后又被人拽回。
然后——
然后——
就没了然后。
“你以为她就是个普通丫头?她姓徐,叫徐晓涵。”
他看着窗外的青青柳色,恍若未闻。他想,她叫言津陌,她说的,言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