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波了几日,终于好好的睡了一个觉,唐无殇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推开了窗,任由刺目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了,依稀从有记忆起,她就每天寅时半刻起床跟着七鹰一起练武。再到后来入了军队,更是习惯了每天卯时练兵,久而久之,她的身体早就适应了每天的晚睡早起。
以至于明明这几天已是累极,她却仍是一早就清醒了过来。睁着眼睛听着屋外传来的虫鸣,感受阳光一线线的照亮屋子。
一直侯在屋外的紫萱见无殇推开的窗,轻扣了下房门,在得到允许后,才走进屋,将盛满温水的脸盆放在了架子上。
无殇快速的洗漱了一下,见紫萱已经将早餐端了进来。清粥小菜,甚是合她的胃口。
咽下了最后一口粥,无殇抬头看向站在一旁默默站着的紫萱,虽然她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今天却异常的沉默。
她知道紫萱必是从洛南那里听说了谦城的事,生着自己的气。
她并不想对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行为,本来在战争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在他们的眼里,她伤害了他们的国人。可是在她的立场,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国家。
既然出发点不同,多说无益。
将自己的碗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无殇迎着烈日,走出了屋子。之前紫萱已经告诉过她,她可以在这附近任意走动,果然一直到她走出了澜沧的相府都不见有任何人出面拦她。
漫步在襄国帝都的土地上,昨日里见到过的一些襄人见到她之后都纷纷热情的和她招呼。在他们的眼里,她既是澜沧的朋友,也就是他们的朋友。如若让他们知道她其实是漠国唐家的人,怕他们会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吧。
这些年来襄、漠两国虽不曾大范围的开战,但也是小战役不断。双方互有伤亡。而漠国又以唐家军一枝独秀,杀襄兵无数,这里面,又岂会没有他们的亲人。
战争,永远是一场两败俱伤。
“大妹子,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昨日的彪悍妇人一见她,迅速走上来,边爽朗的笑,边想要拉她的手。
无殇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身子,避开她的触碰。
妇人也不以为然,从放在一旁的兽架上取下一块风干的牛肉,想要塞到无殇的手里,“大妹子你是丞相的朋友吧,这块肉是别人送给我们当家的,你就带回相府,让丞相补补吧。”
无殇摇了摇头,将手背在身后,并不去接。
“拿去,别和卓丹婶子客气。”妇人见她不自在,一把拉过她,硬要将肉塞给她。“多亏了丞相,草原上的人才不用继续风餐露宿的,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我不能收。”无殇退后一步。
卓丹婶子一怔,刚想说什么,只见身后伸出一双健壮的手臂,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牛肉。
“婶子做的牛肉最好吃了。”洛南笑着上前,一手拿着牛肉,一手揽了揽妇人。
卓丹婶子见了洛南,笑容更盛了几分,眼角的纹路清晰的布满眼周。“你这小子,从小就贪吃。”
洛南爽朗的大笑,将肉扛在身后,“今天怎么没见到扎伊玛?”
“她呀,一早就去学堂了。自从丞相主持开了学堂后,附近的孩子都被召集起来一起去学堂。这疯丫头倒也有人管了。”嘴里虽然骂着疯丫头,眼底的宠溺却藏不住。
“我倒是忘了这事了。”洛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无殇见两人聊开了,越过他们,继续沿着一个接一个的帐篷往前走。洛南的突然出现她并不意外,从她出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也不奇怪,在将她献给襄王之前,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冒险将她弄丢。
果不其然,见她走远,洛南也找了个理由迅速跟上,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之外。
襄国的帝都其实并不大,澜沧住的这一片属于帝都的边缘,而她也刻意不想往城中走,只是流连看着这一带的风情。能住在帝都的大多都是襄国的非富即贵,可是和漠国比起来,他们的生活却仍是简单朴素的多,更妄论和圣朝相提并论。
连年的征战和掠夺,却依然负担不了一个国家的生存。也难怪,襄王无法停止往东征战的步伐。
不知不觉间,无殇已经走到里相府很远的地方,随着耳畔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方知道自己到了私塾门口。
小肉球果然坐在里面,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她却仍是第一眼认出了那抹红色的小人儿。从侧面看去,她似乎极认真的听着私塾先生讲着课,所有的课都是用汉文教的,孩子们看着有些一知半解,却大都认真的听着。
早就听闻这些年襄国大力推崇汉化,将官话统统改成汉语,现在看来,确实不虚。
无殇在私塾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感觉背后一阵尘土飞扬。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刚才还当头的烈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隐在了云层背后。远处一片黄土飞扬,糊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