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岕片?”穆仙凤好奇的问道。
江宛陵道,“是一种茶,叫岕片,产于两山之间……不知道船家晓不晓得?”
船家摇了摇头,一无所知。
“岕山,岕片……会不会就因为这种茶所以成了禁地?”穆仙凤联想道。
“不会,我们从来没听过岕片这种茶。”船家一副打包票的语气说道,“那个地方不清净,总是传出婴儿的哭声,过一阵又没了……”
对于野史传说,穆仙凤不以为然。更何况一个粗鄙的船夫又能有多大的见识?不识货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自己出身豪奢之家,见识不浅,竟也不曾听闻岕片。除非是已经失传了!穆仙凤自信的想着,“江姑娘,说到茶道,我自诩不落人后。你方才提到的岕片……到底是一种什么茶?”
看她起了谈兴,江宛陵从记忆深处里摘取有关岕片的故事。
只听到她说,“岕片是一种很名贵的茶。两山之间成为岕,岕片产于太湖西面,长兴宜兴两县之间的山中……”可不等江宛陵娓娓说完,摇桨的船家插话了,“我就说嘛!我们哪里能听说这种名贵的茶?姑娘,你快讲讲。说不定这岕山的禁地和岕片真有关联。”
这船家真嫌人。穆仙凤瞥了船家一眼,呶呶嘴。船家哈哈一笑,这才回过头继续埋力的摇桨。
“你说是一种很名贵的茶,那我更想见识了。我想,主人说不定会喜欢啊。”这是穆仙凤关心岕片的最根本缘由,令人莞尔。
“习惯的口味恐怕不会一时就能改。大多数时候也是抱着尝鲜的态度。”江宛陵善解人意的继续说道,“据说岕片产量稀少,我在很偶尔的机缘下尝过一次,记忆犹新。也是听船家提岕山,我才想到了岕片……说不定我喝到的岕片是冒牌货呢。”
“不能够!江姑娘是有福之人……”穆仙凤倒是比江宛陵还笃定。想到自己没有尝过,主人也没有尝过,穆仙凤原本透着兴奋的脸蛋刹那间露出了可惜不甘的神气。
“江姑娘,我们去岕山那里走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你说的岕片!”穆仙凤的好奇心与好胜心萌发了,非要缠着江宛陵现在就去找岕片。
“我这船可是中途不停靠的哦。”船家适时的插嘴,“再说了,这里根本就没法靠岸的嘛,你不要考验我的技术。万一翻船了,我可不会救人。我自己都只能靠我手里这支橹。你们两个我是救不了!”
穆仙凤忍无可忍,施展一套小功夫点住了船家的哑穴……
长得好看的女人果然都歹毒。船家愤愤不平的拼命摇桨!
穆仙凤见他老实了,自己的情绪也就此平静了。江宛陵这趟出远门都是为了寻找治疗雨潇潇的良方。现在的她一心一意的只想要快点回到万缘村解除雨潇潇的痛苦,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提出其他的计划。
“岕片暂时不找了。不过你要和我说一说,你在哪里尝过,你尝过的岕片又是什么味道?”穆仙凤的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
江宛陵静下心,从容细思,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
“有一次很口渴,我自己的茶杯不知道去哪儿了。然后……那个人就把他自己的杯子给我了,我不肯要。”
“当然不能要了,谁知道会不会下毒……”穆仙凤着急的说道。
江宛陵无奈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见没见过硬把自己的杯子塞到别人手里的人。那个人就是那样,很奇怪。他用杯盖倒出来给我,并且声称他自己还没喝过一口,出于同情心,可怜我没水喝才好心帮忙……”
“唔……说得好听呢。”穆仙凤觉察出这个人不简单,“他为了打消你的顾虑,肯定会当着你的面先饮一口。”
江宛陵笑穆仙凤惊人的聪明。
“岕片茶这么金贵,这个人愿意分享,倒不能说是坏人了。”穆仙凤若有所悟的说道,“那么后来呢?”她的专注力已经完全从岕片茶落到了那个人身上。
“我想你能知道岕片茶,一定是他自己讲出来……”穆仙凤自己把故事猜透了,可是还不满足,“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江宛陵说道。
穆仙凤不信,这哪里能信……什么没有后来,一定是有后来的。只有一种情况没有后来,譬如当事人有意的回避,不愿将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听故事的人。而只想让听众自己去悟!但无论怎样去悟那个故事,总不如当事人说得引人入胜啊。所以遗憾往往在这里了。
“真的没有后来了。”江宛陵笑道,她确实没有骗穆仙凤,后来她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是我知道怎么去泡岕片……”
“啊……”穆仙凤很吃惊,眼睛倏然一亮!一种稀少又名贵的茶,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喝到,那么还用得着去研究如何泡这壶茶吗?穆仙凤心如明镜。
“那我真要请教你了。”穆仙凤笑着,她的眼睛却在全神贯注的着江宛陵面庞,这张时时惹人怜爱的漂亮脸蛋上只有认真的神情。
她很有兴趣的分享着她所知道的一切,丝毫不藏私,“碳炉、瓦壶、天落水。这三样中最难得是天落水。不过总要看天意,时节不同雨水的滋味不同,泡出的茶也就另有风味了。可惜,没办法试。”
“这么金贵的茶,哪里禁得起试。”穆仙凤应和的说道。
江宛陵笑着点头,说道,“看茶汤煮沸时,由“蟹眼”转为“鱼鳞”,立刻提罐先冲茶壶、茶杯,方始再放下茶叶,冲水入壶,第一道倾岂不用,再冲第二道,盖上壶盖略焖一焖,然后倒入杯中。”
“听上去很简单哦。”
“舍繁就简,才是真谛啊。”
“也是。茶叶本身已经就很难得了,也就不需要再有繁琐的冲泡程序了。”穆仙凤叹道,“真羡慕你,有口福了……”
江宛陵知道她心里还惦记着岕山,不由笑道,“说不定你家主人是喝过的……”
“此话怎讲?”穆仙凤请她解密。
江宛陵一笑道,“时光悠长,什么又是没有见过的呢?一切也都不足为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