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真的说天生是个逗比的。
有时候人任性也不是真任性,只是有点不通人情世故,妻子说,艺术家都这样,大部分时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艺术家,那种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估计这辈子他搭不上边了。
一路往逗比狂奔而去,谁也没想到。
他蹲在拍摄现场的角落里发微博,用小号刷“盖世美男子”,然后嘚瑟自己终于把儿子养成了会唱最炫民族风的混血儿。
他喜欢开心的事情,有了开心的事情就找人分享,这样他就更开心。
已经长得这么忧郁,常年拍片又让人抑郁,再不找点乐子,人生怎么过。
那时候在片场,每天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折腾得狠了,痛苦连着身体了,终于把戏琢磨出来了。
有人抱着他,他知道那不是安慰,要说谁比谁痛苦,大约他们两个真是比不出来。
他现在琢磨戏学会了不那么痛苦。
因为没人跟他一起悲伤。
没人一起悲伤,那就找许多人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
只是,偶尔从热闹里抬头,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一抬头,应该会有人抬着眼望着他。
他偏过脑袋,应该有人侧着耳朵等他悄声说话。
再找不到了。
诺一又戴着眼镜耍宝,他想了想,把儿子的眼镜取下来。
“爸爸,这是伯伯给我买的。”
儿童眼镜,没片儿,只有框。
他师哥吧,是个看起来特别粗糙,其实温柔又细腻的人。
只是不喜欢说。
他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哭了他一整个肩膀的事情,到现在有时候半夜梦见,还是会再次合着梦境一起流下眼泪来。
带着女儿和儿子出去玩,他也有那样的习惯,更加宠爱女儿,而对儿子放养。
偶尔遇见剧组的同仁,是当年的场记,闲聊了几句,说起来最近参加节目的事情,笑着说我们还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画魂》之后,就各忙各的。”
不是没机会重逢,但是从来没刻意相遇。
就这样,十几年,一晃眼,过去了。
早些年有人总喜欢拿电影和两人关系当话题,他尴尬过,不好意思过,试着调侃过,可他师哥从来没有。
他会特别真诚地告诉你,是的,入戏很深,是的,必须达到导演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