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虑得。”李勉道:“既如此,何不随我同往常山?”路信道:“相公肯收留小
人,情愿执鞭随镫。”李勉道:“你乃大恩人,怎说此话?”遂叫王太,一连十
数声,再没一人答应。跌足叫苦道:“他们都往那里去了?”路信道:“待小人
去寻来。”李勉又道:“马匹俱在后槽,却怎处?”路信道:“也等小人去哄他
带来。”急出书室,回头看支成已不在槛上打盹了。路信即走入厢房中观看,却
也不在。原来支成登东厮去了。路信只道被他听得,进衙去报房德,心下慌张,
复转身向李勉道:“相公,不好了!想被支成听见,去报主人了,快走罢!等不
及管家矣。”
李勉又吃了一惊,半句话也应答不出,弃下行李,光身子,同着路信踉踉跄
跄抢出书院。做公的见了李勉,坐下的都站起来。李勉两步并作一步,奔出了仪
门外。见有三骑马系着,是俟候县令、主簿、县尉出入的。路信心生一计,对马
夫道:“李相公要往西门拜客,快带马来!”那马夫晓得李勉是县主贵客,且又
县主管家分付,怎敢不依,连忙牵过两骑。李勉刚刚上马,王太撞至马前,手中
提着一双麻鞋,问道:“相公往何处去?”路信撮口道:“相公要往西门拜客,
你们通到那里去了?”王太道:“因麻鞋坏了,上街去买,相公拜那个客?”路
信道:“你跟来罢了,问怎的?”又叫马夫带那骑马与他乘坐,齐出县门,马夫
在后跟随。路信分付道:“顷刻就来,不消你随了。”那马夫真个住下。离了县
中,李勉加上一鞭,那马如飞而走。王太见家主恁般慌促,且不知要拜甚客。行
不上一箭之地,两个家人,也各提着麻鞋而来,望见家主,便闪在半边,问道:
“相公往那里去?”李勉道:“你且莫问,快跟来便了。”话还未了,那马已跑
向前去,二人负命的赶,如何跟得上。看看近西门,早有两人骑着生口,从一条
巷中横冲出来。路信举目观看,不是别人,却是干办陈颜,同着一个令史。二人
见了李勉,滚鞍下马声喏。路信见景生情,急叫道:“李相公管家们还少生口,
何不借陈干办的暂用?”李勉暗地意会,遂收缰勒马道:“如此甚好!”路信向
陈颜道:“李相公要去拜客,暂借你的生口与管家一乘,少顷便来!”二人巴不
能奉承得李勉欢喜,指望在本官面前,增添些好言语,可有不肯的理么?连声答
应道:“相公要用,只管乘去。”等了一回,两个家人带跌的赶到,走得汗淋气
喘。陈颜二人将鞭缰递与两个家人上了马,随李勉趱出城门。纵开丝缰,二十个
马蹄,如撒钹相似,循着大道,望常山一路飞奔去了!正是:
折破玉龙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
话分两头。且说支成上了东厮转来,烹了茶,捧进书室,却不见了李勉。只
道在花木中行走,又遍寻一过,也没个影儿,想道:“是了,一定两日久坐在此,
心中不舒畅,往外闲游去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还不见进来。走出书院去观看,
刚至门口,劈面正撞着家主。元来房德被老婆留住,又坐了一大回,方起身打点
出衙,恰好遇见支成。问:“可见路信么?”支成道:“不见,想随李相公出外
闲走去了。”房德心中疑虑,正待差支成去寻觅,只见陈颜来到。房德问道:
“曾见李相公么?”陈颜道:“方才在西门遇见。路信说要往那里去拜客。连小
人的生口,都借与他管家乘坐。一行共五个马,飞跑如云,正不知有甚紧事。”
房德听罢,料是路信走漏消息,暗地叫苦。也不再问,复转身,原入私衙,报与
老婆知得。那婆娘听说走了,到吃一惊道:“罢了!罢了!这祸一发来得速矣。”
房德见老婆也着了急,慌得手足无措,埋怨道:“未见得他怎地!都是你说长道
短,如今到弄出事来了。”贝氏道:“不要慌!自古道:一不做,二不休。事到
其间,说不得了。料他去也不远,快唤几个心腹人,连夜追赶前去,扮作强盗,
一齐砍了,岂不干净!”
房德随唤陈颜进衙,与他计较。陈颜道:“这事行不得,一则小人们只好趋
承奔走,那杀人勾当,从不曾习惯;二则倘一时有人救应拿住,反送了性命。小
人到有一计在此,不消劳师动众,教他一个也逃不脱!”房德欢喜道:“你且说
有甚妙策?”陈颜道:“小人间壁,一月前有一个异人搬来居住,不言姓名,也
不做甚生理,每日出去吃得烂醉方归。小人见他来历跷蹊,行迹诡秘,有心去察